秦棠溪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信是假的,是有人提前放在书房,令赵澜去取,然后造成信国公谋反的假象。然而这一点就算告诉明姝也是无用,一案接着一案,信国公的嫌隙依旧洗不清,只有弄清旧事旧人的情况才能翻案。
明姝哭得眼睛通红,脑海里全都是拿人那日的情景,显然忘了自己是明姝不是赵澜的事。
哭过以后,心中的郁气散了不少,明姝倚靠在长公主身上,眼眸慢慢合住,看了这么多文书,始终不知错在哪里。
浑浑噩噩地离开户部后就回到公主府,在卧房内枯坐半日后就病了。
小姑娘心思简单,心中有事解不开就抑郁在心,睡过去就没有醒。
梦里再度回到幼年时,朦胧的视野里,母亲抱着她,盈盈浅笑,“殿下来得颇早,可曾用了早膳?”
“用过了,澜儿今日起得甚早。”少女明艳,淡笑间可见几分为温柔。
她朝着公主拍拍手,公主自然地抱住她:“再过几日是我生辰,你可想去阿姐府里玩耍。阿姐新造了府邸,府里什么都有,还给你留了个院子,可想去看看?”
母亲却道:“去了也是给殿下添乱。”
父亲从外间走来,闻声而笑:“去了也好,教她学一学殿下的气度,没事就知道傻玩,照我的意思就随我习武,脑子笨些还可以用拳头说话。”
“国公爷想多了,女儿家还是温柔些好,澜儿可不笨,前日过来还在数豆子呢,从一数到一百,不笨了。”公主笑得纯澈,听不出到底是夸赞还是说笑。
她看看父亲、再看看母亲,心中正觉开心,忽而一声惊雷轰隆地闪过,母亲的脸色陡然变了。
父亲也是,脸颊上青筋乍现,就像盯着仇人般看着她:“逆女,是你、是你毁了国公府、是你毁了我一生清名,该死的是你……”
“不是、是、父亲、我……”
话未曾说完,父亲猛地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使劲掐着,吓得她挣扎着逃开,可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她又死了吗?
混沌的雾霾散开了,却见长公主坐在榻前,妆容素雅,她浑浑噩噩道:“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你落了雨不肯回府,怎地,这么快就忘了?”长公主淡笑,细指抚过她的眉眼,“澜儿,她让你在等你便等,你怎地这般傻气,等你回府,国公夫人必然罚你跪祠堂。”
长公主温柔如旧,还是一副谦和的模样,她翻过身子就想起来,“动什么呢,高热还没退,动来动去又不乖。”
还是一场梦,她阖眸闭上眼睛,心口忽而疼得厉害。
活在锦绣富贵堆里,竟落得这副凄楚,她无端笑了笑,肺腑忽而一阵痒,捂唇轻轻咳嗽几声。
眼前长公主的相貌也变得重影,梦与现实竟都分不清了。
唇角扯出讽刺的笑,阖眸不愿去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