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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1页）

华绍亭一点也不意外，过了一会儿才说：&ldo;总觉得对你不公平，要不是当年那件事，你二十岁就嫁给我了。&rdo;

裴欢竟然没有一点欣喜和激动，想起自己年少的时候，那些羞于启齿的梦。她无数次想过嫁给华绍亭那一天该是什么样子，那时候她被他宠上天，关于婚礼，几乎用尽全部想象。

可如今再想，果真什么都有定数。

她太早就把这辈子的运气挥霍光了，她嫁的人不是他，她领过结婚证，却从来没有办过婚宴。

如今再让裴欢去想结婚的事只觉得有点可笑。

她长出一口气仰头看他，一脸勉为其难的表情说：&ldo;我不想做寡妇，还是这样吧。&rdo;

华绍亭掐着她的下巴不让她躲，有点惩罚性地吻她嘴角。他用了力气，她笑着被迫就范，推也推不动。

他说：&ldo;那好，我争取多活几天，省得你老琢磨怎么改嫁的事。&rdo;

闹着闹着都累了，裴欢抱紧他又问：&ldo;别岔开话题，好好考虑一下做手术的事情，行不行？&rdo;

华绍亭没回答，叫人去准备女儿要用的东西，过了一会儿回来，看着孩子房间的方向说：&ldo;等我安排好吧。这里清净这么多年，如果下定决心要做手术，估计等不到我进手术室，兰坊就要乱。&rdo;

裴欢再次想起唐颂的话，那八个字一直堵在她心里，总要试着劝劝他才好：&ldo;四少那天来见我，留了话。他的意思是让我来转达，你或许会想一想。&rdo;她看着华绍亭说，&ldo;物极必反，当退则退。&rdo;

人人都知道华先生能有今天，是因为他的世界从来没有&ldo;退让&rdo;两个字。

但华绍亭听了这话没有生气，走回房间里慢慢点了一炉香，和她说：&ldo;唐颂这个人太聪明，很多东西是他不想要，如果他想要，我肯定和他做不成朋友。&rdo;

裴欢自然明白。华绍亭又说：但他不在局里，不懂人走到这一步，想退没有那么容易。&rso;他说着说着叹了口气，&ldo;眼前就还有顾琳的事。&rdo;

她没问他想如何处置她，只摇头劝：&ldo;明天再说，你也别想了。&rdo;

裴欢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到华绍亭那边去，把衣服一件一件往他的柜子里挂。华绍亭懒，从不动手，只靠在衣柜旁边看她。

她穿一件浅米色的上衣，松松垮垮的款式，人晃在衣服里更显瘦。她看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把头发别到耳后，一边叠衣服一边侧过脸问他：&ldo;怎么了？&rdo;

他摇头，看裴欢素面朝天，戴的耳钉还是他当年送的那一对，蛋面翡翠，简单素净。那会儿裴欢年纪不大，压不住这么沉静的东西，现在戴上却格外合适。

她不经意弯下腰找什么，露出颈侧一小段皮肤，连绵而至锁骨。华绍亭的手探过去，手指绕进她耳后的头发里。裴欢笑了一下，让他别捣乱：&ldo;你又不许别人动，我自己收拾还不行？&rdo;

房间里暗香袭人，就剩下落地镜映出一双人，终于熬过前生今世。

华绍亭忽然用力把她拉向自己，裴欢手里还抱着几件外套，推推搡搡，两人一起倒进衣柜里。

四周异常柔软，柜子隐约有木头的香气，连光也无法透进来。一切就像书上写得那样，疯长出隐秘的情调。

裴欢压在他身上起也起不来，刚挂上的衣服哗啦啦往下掉。她气得低声抱怨，他又吻过去，看不见彼此，只能混乱地滚在衣服里。

气氛正好的时候，有人忽然在外间大声说话：&ldo;人呢？眼睛还要不要了？&rdo;

隋远问了两句没人理，推门就进，一路找到最里边华绍亭的卧室，进来就傻了。

&ldo;抱歉……忘了夫人也在。&rdo;隋远显然误会了，不知道眼睛该往哪看，又补了一句，&ldo;要不你们先继续？我一会儿再来也行。&rdo;

华绍亭坐到亮一点的地方去，抬头正对着隋远，面不改色地问：&ldo;隋大夫什么时候才能记住敲门？&rdo;

隋远假装尴尬，赶紧装作对一旁的书架很感兴趣。

裴欢实在说不清，红着脸只能收拾残局。她挣扎起来整理头发，衣柜里边的衣服撒了一地，场面颇为壮观。

谁也不解释。

隋远只好保持沉默，帮华绍亭滴了药，飞快地跑了。

华先生毛病多，讲究也多。他这柜子说是柜子，几乎就是用半个房间改的，里边东西一下就被折腾得乱七八糟。裴欢眼看他成心，又羞又气地说：&ldo;叫人来收拾吧，你这么大的排场，我可伺候不起。&rdo;

华绍亭就爱看她这小样子，自然心情好。他揉她手上那道伤疤，轻声哄：&ldo;好了，不惹你了，晚上想吃什么？&rdo;

裴欢顿了一下，忽然转头说：&ldo;我给你做吧。&rdo;

他明显有点意外。

裴欢笑了，轻轻抱住他说：&ldo;以后我给你一个家。你，我，还有我们的笙笙。&rdo;

那天晚上，海棠阁里的灯终于全部亮起来。

晚饭的时候人少，都知道裴欢带着女儿回来了，很多年没遇到过这样的喜事，大家都去守着华先生那边了，只有陈峰暗中找借口去探望顾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