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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第1页）

原来是这样……

我松懈下僵硬了许久的手，垂下了眼眸，不忍看他，愣了半响，才轻轻对他说：&ldo;你去忙吧。&rdo;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不禁觉得自己有一些好笑。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与我没来毫无关系的人却能时常牵动我的心？自作多情地以为他那样做是想保护我，甚至不惜与我共患难，实则别人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一切不过因为分析利害关系，牺牲掉一个苏风华远比牺牲怀霜要来得划算。

我调整好心情，不让自己再去多想。卯时已到，太和门前骤然聚起了许多人。我退到角落里去，一个转身看见了一身戎装的苏夕鸾。

这丫头本是生得极美，如今一副戎装打扮更是显得英气逼人，毫不逊色男儿。我稍有些暗暗惊讶，仔细打量了她一番，问道：&ldo;你做如此打扮是要干嘛？&rdo;

她展开双臂，转了两圈，笑道：&ldo;看不出来？我要随哥哥出征呀。&rdo;

&ldo;你也要去西征夔牛？&rdo;我瞪了眼不可置信，战场岂同儿戏，&ldo;很危险的，苏风华会同意？&rdo;

&ldo;别大惊小怪了，&rdo;苏夕鸾拍拍我的肩，&ldo;以前我都是同哥哥一起上战场的，这次怎能例外。没见过我这么打扮？好看吧？&rdo;

&ldo;但是夔牛族非同小可‐‐&rdo;我见她脸色一板，于是只能说：&ldo;好看，好看得跟朵花儿似的。&rdo;

她朝我吐吐舌头，错开我的身子便走，&ldo;不和你贫。&rdo;忽而又似想起了什么事情，转身问我，&ldo;对了，《遁甲》神物，你是怎么得来的？&rdo;

我满是疑惑，难道苏风华没有告诉她我们在幻境里的事情，&ldo;说来话长，你问这个干嘛？&rdo;

&ldo;没，我只是很奇怪……&rdo;她用十分锐利的眼神看着我，&ldo;你上次费尽心思要来偷神物《六壬》，这次却莫名其妙主动把《遁甲》送给了我哥。你有什么目的？&rdo;

我有什么目的，不就是你哥说让我把放在我这里的东西还给他才让我走么！

&ldo;我不就是还他东西么。&rdo;我委屈道。

&ldo;啊？&rdo;苏夕鸾缩回头，&ldo;《遁甲》吗？&rdo;

我怒了，&ldo;不是那谁让你来传话说要我还了他放在我这里的东西才肯放我走嘛，所以我就回去还咯，《遁甲》不是我的，只是刚好放在我那里而已。&rdo;说完我瘪瘪嘴，对当时的情形还记忆犹新，苏风华又是恼怒又是疑惑的神情在我脑海里翻来覆去，现在想起来却突然觉得那神情有些莫名其妙……

苏夕鸾不知怎地就被我逗笑了，戳戳我的脑袋，大有恍然大悟的神情，&ldo;原来是这样……你以为哥哥说的是《遁甲》，所以才……&rdo;

我寻思一会儿，迷惑道：&ldo;难道不是吗？&rdo;

苏夕鸾摇摇头，意味深长地将手放在我的心口，肃然：&ldo;问问这里。&rdo;随即便转身走人，我看着她颇有些器宇轩昂的背影，低头抚着自己的胸口。

这里？这里是……心。

阳光从云层里破晓而出，光芒刺得我睁不开双眼。我闭着眼睛回想起苏夕鸾的那句话，&ldo;我哥说，他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放在你这里了，在没有拿回这样东西前，是不会放你走的。&rdo;

&ldo;问问这里。&rdo;

我将手按在心口，突然感觉它跳得异常厉害，如小鹿乱撞。霎时明白过来那句话的意思，只感觉一切犹如梦幻泡影。我欣喜若狂，一路小跑到太和门前，只看到那浩大的队伍远去的背影。彼时有号角鸣响，雷鼓震天，而我耳中却只留下那人在清风白云之间独自抚琴的音律，古朴奥妙，是世间难得一闻的绝响。

苏风华，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我还有好多话没告诉你呢。

西征的战队走后，一晃便是半月。半月里我一直在重复思考着很多问题，这些问题牵连复杂，解决了一个，继而又冒出来许多个。如此以来，只感觉自己掉进了什么漩涡之中。

第一次与苏风华相遇之时，他对我说是南方的肃慎一族前来报仇，而肃慎族的神物，是六瑞之一的应龙。而后灌湘却莫名地让我去偷《六壬》，而《六壬》又恰好在苏风华的手中。再之后我被灌湘诱入《遁甲》的幻境之后，而苏风华却又莫名其妙地跟着我进了去。再到现在，西征夔牛一族。这发生的一切事情，似乎都和上古神帝大战蚩尤时所遗落苍生的&ldo;六瑞&rdo;神物有关。

而另一边，由于柳年的突然出现，灌湘在洪涯遗众之中已经失去了威信力，按常理来说，他与怀霜的联盟理所应当便会破裂。而奇怪的是，洪涯六十三支遗众部队不知出于什么理由，却答应了皇帝的号召，跟随苏风华一起西征夔牛。关于这个问题，我本以为是柳年下的令。但是后来我问及此的时候，他却只淡淡摇了摇头，否认了我的猜想，而当我想继续问的时候，他已经飘然远去，留给我一个深沉的背影。

棠梨这些日子都没有到宫里来，只给我带信说清商闯了大麻烦，她要去给他收拾残局。

而理智告诉我不能去问怀霜，不知是不是由于最近思考苏风华的事情思考得走了火入了魔，虽然怀霜是尧光的转世，却让我越发的有种难以亲近的感觉，而且心思极深，仿佛随便一句话便能把人给套住。由此我甚至开始怀疑三千年前的尧光是否是真心对我，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平时只我一人的梅花林，堂堂君子国的太子又为何会对从未谋面的我感兴趣，难道仅仅是因为我是巫女预言的&ldo;神胎&rdo;？

我甩甩脑袋，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是太有探索的精神，疑心太重了，觉得身边之人都十分不可靠，每一个人似乎都藏着什么秘密。于此，我便只能想到一个让我完全放心的人‐‐未无涯。

我选了一个春光明媚的下午蹦跶着去天一居找身为国师的无涯，不得不说自从连蒙带骗让他当了大虞的国师之后，还做得真是有模有样，没有辜负我的信任。

我本只想邀他出来喝喝茶解解闷气，他却执意要与我对弈。无涯的棋艺精湛，我从未赢过。如此，便是他又想来羞辱我了。我也不小气，只当做是娱乐，便欣然答应。

果不其然，不到片刻，大国手未无涯已经将我的虾兵蟹将杀得片甲不留，他胜券在握，将我围困在西南一角。我&ldo;嘿嘿&rdo;笑了笑，已经没有耐心走下去，便道：&ldo;你赢，你赢，快数数看赢了多少目。&rdo;

他含笑点点头，一边算着输赢一边道：&ldo;你不是应该有事要问我？&rdo;

我怔了怔，果然是什么都瞒不住他，便道：&ldo;都知道我要问什么，还不赶快说。&rdo;

他不急不缓，示意我看向那盘残局，脸上颇有深意：&ldo;就像这盘棋，白棋已经面临全军溃败，被黑棋团团包围。但是你且看仔细……&rdo;他瞬间执起一粒白子，放在我不曾想到的一个不起眼的位置，&ldo;虽然改变不了大局，却也能苦苦支撑一会儿，赢不了，至少也要捞点其他好处，尽最大的努力让对方的赢面变得最小。哪像你，看出了自己必败便全盘放弃，一点不为自己争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