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公的声音传进来:&ldo;主子……八爷来了……现就在内客厅等候……&rdo;
胤禛的眼神沉下去,缓缓道:&ldo;知道了&rdo;
来的是真快,他到底为的是托合齐案的证据还是她呢?怕是两者相加,他的一身伤寒在一夜之间已经好去大半了吧。
胤禛缓缓摸着云烟的发顶道:&ldo;这是你的家,所有东西都是你的,连奴才也是。你再睡一会吧,我一会就回来。&rdo;
话说完便起了身来,拉起锦被将她整个身子都包好,细细的掖好好被角,摸摸她脸颊便拨开帐幄下床了,还不忘将帐幄笼上。
云烟嘴巴张了张,终究是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是徒劳了。话已经讲到这样份上,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他放她离开了。她更不知道的是八爷怎么来了,他那样身体为何会来到雍王府,他又知道她在这吗?又有可能是来带她回去的吗?
她一直静静的躺着,直到听到外面更衣洗漱的声响渐渐没了,她才轻轻的坐起来,目光逡巡着四周环境,又小心的拨开帐幄赤足下来,想找回自己的外衣。
床头扶手,雕花栏杆,轻纱帐幄芬芳馥郁,帐幔外还有精美的桌椅,梳妆台,精致的围廊,全紫檀雕刻描金的做法,整个拔步床就像一间半封闭又梦幻的小屋子,让人感到分外的温馨旖旎。
拔步床内木地上铺就的羊绒地毯柔软的贴蹭着她□的脚心,连步伐也变得悄无声息起来。可四处也没有她外衣的踪影。她听到外面似乎有吱呀一声关门声,屏息停了会,悄悄的拨开拔步床精美的外帘走出来。
入眼内卧室一切的陈设不知为何让她感到有些微微的头晕,她顺着直觉看到了屋角的大红木箱子。她走过去,轻轻打开它,里面一套套崭新的衣衫,精美的绣鞋。
她拿起最上面一套嫩黄色的衣裤抖开来披上身子,直到扣上胸腋下纽扣,忽然发现颈间多了根红绳,拉出来竟然是块羊脂玉佩,柔润细腻的光泽,雍容清俊的一个禛字,最后一点上还有一丝红色,像血迹一般氤在玉髓里,忽然刺得她心口一阵剧烈疼痛,一下扶在红木箱子上缓了几缓才回过神来。
衣衫竟然是十分的合适,绣鞋也一样,仿佛量身定做。她垂着眼睫静静的站在卧室里,只微微愣了一下便抬起头来将脑后长发扎成平日的侍女发辫,却没有发绳,走回拔步床里,掀开枕头才见了她之前的发绳。她扎好辫子就往外走。她推开卧室的槅扇门,外厅门前当值的两个奴才齐刷刷看着她,扑通就跪下了。
&ldo;夫人&rdo;
而这两人正是当年的小福子和小保子,如今也是王府有头有脸的公公,奴才们和后院女眷们也都唤一声陈公公,小张公公。
云烟站在那里没有说话,默默看着他俩人抬手用袖子拭泪,终于开口道:
&ldo;谁领我去内客厅?&rdo;
两人俱放下拭泪的手臂,抬起头来,面面相觑。
小福子红着眼有些迟疑道:&ldo;夫人……王爷再经不起了,您……&rdo;
小保子也连连附和声道:&ldo;夫人……王爷一会就回了&rdo;
云烟微微皱起眉来,淡淡道:&ldo;我就是去找他,你们口口声声喊我做夫人,却还要劝阻,要么就是这夫人实在没有地位,要么就是你们实在不懂当差的规矩吧?&rdo;
一番话说的小福子和小保子脸色煞白,忙磕头请罪。他们从前哪里见过这样说话的云烟,她从来也不曾对下人为难过一丝一毫,哪怕是那天夜里。
小福子忽然想起那年圆明园的地震,那是唯一一次让他知道夫人的厉害。他磕了个头,仰起头来道:&ldo;夫人,奴才们失言之罪任凭夫人责罚,夫人在王爷心中地位无用多言,自然无人可比,奴才这就引夫人过去。&rdo;
云烟点点头也不再说话,随了小福子出了四宜堂的大门去。
一路往院外走,云烟默默的看着周围的环境,走上曲桥时她猛然出现些即视感。内客厅离书房院落很近,路上没遇上什么人,只有两个面目陌生的丫头小厮,见了小福子都远远地称了声陈公公,小福子拜拜手,他们也只敢看了眼云烟就过去,却不认得。
两人走过月洞门绕过影壁,正看见苏公公和张公公守在门外。两人一见小福子引着云烟来了,脸色微微变了。
云烟一见到他,就发现他是那日马车上的那个小厮,显然是四爷极为贴身的奴才。小福子刚想开口解释,她直接便道:&ldo;我进去找他,是否还要你请示?&rdo;
苏公公和张公公一齐做了个甩袖跪地的动作道不敢,云烟便径直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双手攥在一起,静静绕过外面花厅,隐隐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一步步走去,声音却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