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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1页）

&ldo;都不，&rdo;他摇头，摆弄着那根录音笔：&ldo;我要他散发恶臭。庄记者有兴趣，你就跟，没兴趣，就拉倒。你说话算话，我也说话算话。&rdo;

庄百心笑，&ldo;你又想让我曝光，又不给我料。&rdo;

&ldo;我能给你的都给了，我知道你现在也不是完全相信我，可我也没有其他证据。&rdo;

&ldo;有一点我很好奇，&rdo;庄百心问，&ldo;你并不是直接的受害者，如果他们自己都不举证，你为什么要坚持。&rdo;

&ldo;我为什么不是受害者，我他妈的被蒙着眼睛不停地喂屎我还不是受害者?&rdo;停了一会儿，他又说：&ldo;其实我更害怕面对那些真正的受害者。

&ldo;他们有人知道我的存在。看见我就会想起余复，想起自己的遭遇，想起我这个同性恋竟然没有被性侵，还跟性侵犯亲亲密密地谈着恋爱，洋洋得意，大摇大摆地走在校园里，四处跟人说余教授的好话‐‐他身边现在那个小学弟，看起来就像当初的我。

&ldo;你知道有一个人是怎么问我?他说你是不是没法满足那个混蛋，所以他才来找我?。&rdo;

他轻声一笑，说：&ldo;庄记者，我也是加害者。&rdo;

&ldo;所以他们不举证有他们的顾虑，我理解。我甚至经常自责，那个男生企图自杀，是不是因为我告发了余复，他可能会面对更多伤害。比起让王八蛋被制裁，让这件事悄无声息的隐藏，也许是更多当事人的想法。被性侵本来就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而且又是男性，&lso;荡妇羞辱&rso;变成了双倍。&rdo;

剥了一颗糖扔在嘴里，酸味缓解了沉重，他又说：&ldo;可不能要我装作没看见，不能让我吃了屎还不允许吐。&rdo;给了庄百心一颗。

庄百心接过来吃了：&ldo;所以你就被优先处理了‐‐啊，好酸!&rdo;她脸皱在一起，眼泪都要出来了，把他看得咯咯直乐。

&ldo;美美，你跟关老师在一起，有想要借着他的手报复余复的成分吗?&rdo;

&ldo;庄记者，复仇这种事可不是自慰，&rdo;他举起一只手晃了晃，&ldo;得自己亲手来才爽。&rdo;

&ldo;你带着刀去找余复，是真想杀人?为什么又改了主意。&rdo;

他没直接回答，而是问道：&ldo;你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godblessarica》。&rdo;

&ldo;《天佑美利坚》?&rdo;

&ldo;对。退役中年离异大叔和小萝莉大开杀戒的cult片。&rdo;他用右手比枪，瞄准一个不存在的敌人，哒哒哒地配音，&ldo;里面有一个片段，男主角要杀一个满口极端煽动战争的主持人，那个主持人说，你杀了我，我就成为殉道者，成为英雄。我深以为然‐‐&rdo;他吹了一下&ldo;枪口&rdo;，收在腰间。

&ldo;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我宰了余复，他就成为被变态同性恋求爱不得而残忍杀害的无辜教授，成为不能被攻讦的死者，他所有的罪责都会因为他的死而被埋葬，而所有优点都被会无限放大，他会被供上东宁的神坛‐‐这比让我死还难受。我不允许。&rdo;

庄百心看了他许久，说道：&ldo;严恪己，我现在开始觉得，你比关藏更有趣。&rdo;

庄百心要走的时候，灵灵从房间里红着眼睛出来了。&ldo;我可没偷听，我感冒，请假睡觉了。&rdo;她拽着庄百心，&ldo;姐，你不是记者吗?采访完了在电视上一播，报纸上一登，那不就得了吗?&rdo;又万分不解地问他，&ldo;为啥不告?都这样了咋还不算证据?法院不判，找找人送点礼，那不就判了吗?&rdo;

他和庄百心相视一笑，有点可乐，有点无奈。

庄百心回到台里，把严恪己这件事放进本周提交的选题，起了个能被通过的标题。主任从外面回办公室，问她：&ldo;回来了?&rdo;她说&ldo;嗯&rdo;。

她消停，主任也消停。刘杨来回两趟，跟她连招呼都不打，互相装作看不见。刘杨年轻，精力充沛，出稿多而快，早就不是她能比的了，也不把她放在眼里。

女的，奔四，默认不能干一线的两大条件都凑齐了。

她当初也风光过的，王牌栏目的王牌记者，比男同事抢得还快冲得还猛，什么情况都敢上，受过表彰拿过新闻奖。从老记者手里抢资源占线口，讲话咄咄逼人，走路虎虎生风，台里资源没整合之前，她的稿件又新又快内容又丰富。

就像现在的刘杨。

她很得意，觉得给女记者争了光。过了没两年，领导就说她，你们女同志早晚得结婚生孩子，怀孕了就不能干一线了。可也不给她升管理，理由是&ldo;不适合，男同志们有意见&rdo;。她不甘心，不肯退，也不能进，一点点的，给挤到边儿上去了。像个幽灵似的，在活人的地头上徘徊，互相看都觉着碍眼。

灵灵问她：你这样的记者都不能曝光，那还得找谁呀?找更厉害的?那你们台里谁管事儿啊?啥，还有管你们台的?灵灵似乎极度失望，说：那你也没比我们强多少啊。

庄百心打开给国色天香拍的照片，看屏幕上的野萍，满面春风，热情洋溢，眼里的野心熊熊燃烧。哪怕他只有初中文化，一辈子没出过省，黑瘦矮小高颧骨，吵起架来脏话连篇，不知道什么叫lgbt，没听过鲁保罗，最大的愿望是去央视，永远只关心谁敢威胁他台柱子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