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了一会儿,两个警察进入正题——
“您在收养付星月的时候,知不知道她身体存在一些缺陷?”
“您当时为什么阻止付星月跟其前男友韩暮交往、结婚?对此,她的反应是什么样的,事后还有没有对您或者其他人再提起这件事?”
“蒋奥航与您过世的妻子关系怎么样?是否发生过矛盾?您是否跟蒋奥航详细说过家中的房产或者其他财产?”
从他们的问话中,付迎涛发现一丝不对劲。他挣扎地起身,虚弱地靠在枕头上,“你们问我这些事是什么意思?他们回来没有?我躺在医院,他们为什么不来照顾我?”
“这些事我们暂时没办法回答您,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先回答我们。”
付迎涛盯着他俩好一会儿,告诉他们,堂兄弟并没有告诉自己付星月有什么缺陷,否则他不会收养一个有缺陷的孩子。“我收养她是要帮我养老,不是发善心照顾她一辈子,轻微缺陷也不行。小时候我带她做过体检,好好的,我们家族也没什么遗传病,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问我这个。”
警察已经掌握到蒋奥航前往付星月老家询问其亲生父母的证据,看来她的亲生父母刻意对付迎涛隐瞒了她的这点小缺陷,不想,却被蒋奥航无意发觉并利用。
“那么,韩暮呢?”警察问,“您跟我们说说您了解到的一些情况——为什么您当初不同意他当您的女婿,是因为人品,还是其他?”
付迎涛对这个问题非常不解,“这个人我不熟。”
“你知道他一直没结婚,而且同您的女儿、女婿经常保持联系吗?”
“什么?!”付迎涛大吃一惊,非常生气地说:“他想干什么!贼心不死!是不是要破坏我女儿女婿的婚姻?我告诉你们,他当初一直想把我女儿骗到他家去,阻碍她对我尽孝心,我女儿当时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差点不认我这个恩重如山的父亲!是不是这次我女儿在山上生病,他跑到这里来、跟我女婿打起来?警察同志,你们要调查清楚,是他勾引……不!胁迫我女儿跟他在一起,星月绝对不是主动的,你们快点把他抓起来!”
“所以您当时非常反对他俩在一起?”
“当然反对。”付迎涛说,“我女儿跟他结婚,就要去他工作的那个城市生活,我怎么办?我辛辛苦苦养大一个女儿,最后让她去对别人尽孝?他到底为我女儿付出过什么?是钱?还是时间?不过就是几句甜言蜜语!”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点点头,好像在说——双方的动机有了。
“叫我女儿女婿过来,我问个清楚。”付迎涛尽管虚弱,语气仍是趾高气昂。
“这个……请您自己联系吧。”
“你们什么态度?叫你们分管领导来!我可以联系上你们省厅的人知不知道?”
两个警察起身,保持礼貌地告别离去。他俩同派去其他地方问询的警察们一汇合,各自交换了看法,认为蒋奥航和韩暮有着重大作案嫌疑。
“韩暮是付星月的初恋男友,也是唯一一个有过感情纠葛的男人,他读医学出身,懂得药理,人虽然不在格尔木,也不在那夫妻俩的身边,但还是具备远程指导作案的条件。”一个警察说。
另一个警察说:“付迎涛对韩暮很是反感,据他说,从来没在蒋奥航面前提到过韩暮,只有付星月一些亲近的大学同学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在我们对蒋奥航身边朋友的走访中,他结婚前交往的对象都是男性,不排除骗婚的可能。在我们对他手机通讯录中联系人的排查过程中,发现一个‘睿睿’同他走得很近,而这个‘睿睿’——就是韩暮。”
“那么你们觉得付星月到底扮演什么角色?我们得弄清楚,才能从她那里寻求突破。”
这个问题让其他警察陷入沉思,一会儿后,最初接警的警察说:“关键还是在韩暮……但从我们注意到他开始,一直联系不上这个人。”
“跑了?”
“无论如何,他是个关键人物,恐怕我们得麻烦那边的同行协助找人。”
病房里,付迎涛不断地给付星月、蒋奥航打电话,手机都处于无人接听状态,他一头雾水,拉着护士不放,逼她们去找警察问这二人的下落,否则就要拔针头,自己出去找。本该安静的住院区病房被他一阵大吼大叫弄得闹哄哄的,最后,他从围观人群的议论和嘲讽中听说——
付星月、蒋奥航是刑事案件嫌疑人,而他俩共同谋害的目标之一正是他。
这个消息令付迎涛陷入长久的沉默中,值班护士和住院医师疏散围观的病号和病人家属,并劝告他们在案件水落石出之前不能胡说八道。
付迎涛想起刚才警察问的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还有韩暮的近况。进而想起在他终于说服(或者说威胁)女儿跟韩暮分手之后的几个月,有人写信到总经理那里举报他滥用手中职权,以及个人作风有问题。他好不容易自证清白后,费了好大力气终于打听到举报信件的来源,正是来自韩暮所在的城市,虽不能证实就是韩暮所为,可想来可能性很高。
韩暮跟付星月保持联系不奇怪,当初他棒打鸳鸯,他们藕断丝连,可跟蒋奥航保持联系这一点,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护士进来给他换药水,付迎涛忽然抓住她的衣角,虎着脸瞪着她,神经兮兮地问:“我就这么遭人恨吗?我是把她养大的人啊……她报答我都来不及,居然想害我?人心,怎么会这样黑?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