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回到家时,马匹已经拖着马车先到了,因而他的妻子一直都很担心他。阿米都没来得及安抚自己的妻子,便即刻动身前往阿卡姆,向有关当局告知了加德纳一家都已死亡的事。他没有详细讲述所有过程,鉴于人们已经知道了撒迪厄斯死亡的消息,便仅提到内厄姆、娜比的逝世;他还说,他们死亡的原因似乎与促使家畜死亡的怪异疾病相同。除此以外,还称莫文和泽纳斯都已经消失。阿米在警局接受了大量的询问,最后被迫无奈又答应带领三名警察去往加德纳农场,随同的还有一名验尸官、法医和一名曾治疗过患病动物的兽医。阿米极为不情愿,因为当时已经是下午,他害怕晚上到达那个受诅咒的地方。但毕竟有这么多人和他一起,让他感到有些许宽慰。
这一行六人乘坐了一辆双座敞篷马车跟在阿米的马车后面,大约下午四点钟左右抵达了灾害肆虐的农场。虽然各种骇人的场面对警察们来说早已司空见惯,但看到阁楼上和楼下红色格子桌布下面发现的东西时,没人能够保持镇静了。整个农场呈现着枯槁荒凉的景象已经很恐怖了,但那两个破碎的东西却超越了所有的人类设限。没人敢长时间地盯着它们,甚至连验尸官都承认这里没什么好检验的。但他自然还是可以取些样本回去分析的,所以他便忙着采集样本‐‐那两个装有粉尘的小瓶送到大学实验室之后,便产生了一个令人非常困惑的实验结果。在分光镜下,两个样本都呈现出一种未知的光谱,这其中有很多令人困惑的光带与去年那块奇怪的石头产生的光带极其相似。释放光谱的这种特性在一个月后就消失了,之后灰尘样本就主要含有碱性磷酸盐和碳酸盐两种物质了。
倘若阿米知道他们打算当场探个究竟,他就不会把那口水井的事告诉他们了。太阳就快要落山了,他焦急地想要离开此地,但又忍不住紧张地望向那个石头井栏,一个警察见状便向他询问水井的问题,他便说出内厄姆一直在害怕井里的某些东西‐‐害怕到他从未想过去那附近寻找莫文和泽纳斯的下落。之后,他们立即将井里的水排干,并开始了彻底地勘察,他们将一桶一桶散发着臭味儿的水拖上来,然后泼在了旁边潮湿的地面上,阿米只好畏惧地等在一边。警察们忍着井水那股恶心的味道,直到最后再也坚持不住,便都捂住了鼻子。这个过程所耗费的时间并没有像他们预计的那么久,因为这口井的水位非常低。也没必要详述他们所发现的东西,莫文和泽纳斯确实都在井里,尽管还只剩下些骸骨;同时还发现了一头小鹿和一只大狗的残骸,以及许多小动物的骨架。不知为什么,井底的淤泥和黏腻物似乎能够透水,而且还在不断地冒着泡。其中一人手里拿着长杆插到井底的淤泥中试了一下,无论将木杆插得有多深,都没有触碰到任何坚硬的物体。
夜幕将至,灯被移至屋外,但井里看似没什么东西可以发掘了,于是大家就都回到了屋里,坐在古老的客厅里商谈着什么。此时,天上悬挂着一轮幽灵般的半月,而月光闪烁的光亮笼罩在外面枯槁的荒野上。大家面对整个情形感到困惑不已,并且无法找到令人信服的理由证明这口井与那些奇怪的植被状况、家畜和人类所感染的未知疾病,以及莫文和泽纳斯在井里离奇死亡有什么关系。他们听说过这个流传在坊间的谣言,但是他们仍旧无法相信任何违背自然规律的事情发生。毋庸置疑的是那块陨石污染了土壤,但那些未曾吃过土壤里长出的东西的人也患病了,这就是另一方面的问题了。难道是那井水的缘故吗?非常有可能,这样看来,对井水进行采样分析或许是个好主意。但究竟是怎样的疯狂才会使得两个孩子都跳进了井里?他们的行为太相似了‐‐那些碎片表明,他们都曾经历过变灰、变脆直至死亡的过程。为何所有的东西都会呈现灰色而又变得如此脆弱不堪呢?
验尸官坐在窗户附近一直看着院子,他率先注意到井里闪烁着的光亮。夜幕已经完全笼罩了这片土地,可恶的地面上似乎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但这并非是来自闪烁着的月光,而是一种更加明亮的光线;似乎是从那口幽暗的井里照射出来的,照映着地上那些从井里排出的废水洼。这束光线的颜色异常奇特,正当大家都聚集到窗前张望时,阿米被惊吓得猛烈颤抖。因为这种灰蒙蒙的瘴气所发出的怪异颜色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他看到过这种颜色,现在恐惧地去想这一现象意味着什么。两年前的那个夏天,他曾在陨石中那个邪恶易碎的球体内看到过这种颜色;在春天里那些长势疯狂的植被中看到过;而且早上在那个发生了怪事的可怕阁楼里,他似乎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从那个装有木栏的窗户里也看见过这种颜色。而后一股湿冷、令人厌恶的水汽便和他擦身而过,接着,内厄姆就被带有那种颜色的东西夺走了生命。内厄姆在死前也是这样说的‐‐是那球体和植被。内厄姆死后,院子里的马便挣脱逃跑了,而且井中传来了水花四溅的声音。现在,那口井又在这黑夜里喷射出那如恶魔般苍白的光。
多亏了阿米头脑警觉,在这样紧张的时刻还能进行科学性的思考。他竟然想到了白天看到的湿冷水蒸气,以及夜晚水井处闪着磷光的水汽,显然它们是同一种色彩。这是不符合常理的‐‐与自然规律背道而驰‐‐接着,他想到了遭遇不幸的内厄姆的恐怖遗言,&ldo;它来自与这里完全不同的地方……其中一位教授也曾这样说过……&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