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为什么所有人都讨厌印斯茅斯?不过,年轻人,你也不要太把这里人说的话当回事儿。他们是很难对像你这样的外人打开话匣子的,但是一旦开了口,就不会停下来。我猜,在过去那么长的时间里,他们一直都在谈论印斯茅斯的事情‐‐虽然大部分都只敢在私下里悄悄地说‐‐而且,我觉得其实他们心里怕得要死。如果你听了他们谈论的故事,其中有一些甚至会让你觉得可笑,比方说,他们说马什老船长和魔鬼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从地狱带出了许多恶魔,并让这些恶魔在印斯茅斯镇生活;还有人说,在1845年前后,码头附近有人发现了某种魔鬼的祭拜仪式和可怕的祭祀仪式。不过,我可是个从佛蒙特州的潘顿来的人,对这种谣传根本不屑一顾。
&ldo;不过,你倒是可以跟一些年长者打听一下发生在海边那块黑色礁石上的故事,老人们都管它叫魔鬼礁。平日里的大多数时候,它都会露出水面一大截,即使水面上涨也从不会没过它很深,这就让人很难断定它到底算不算是一个岛屿。传说中有的时候会有很多的魔鬼出现在魔鬼礁上,它们会待在礁石顶部的某些洞穴附近,有时懒散地坐在洞口,有时在洞口窜来窜去。魔鬼礁的表面高低起伏,很不平整,高出海面的时候能有一英里多宽。在过去还有船只往来经过那个港口的时候,水手们为了避开它,宁愿绕远路,也不想靠近。
&ldo;就是因为这个,水手们从不会从印斯茅斯镇的海港驾船出海。但是马什船长却会偶尔在晚上退潮的时候登上魔鬼礁。因此引得那些水手们对船长极度厌恶。我猜想马什船长可能真的去过魔鬼礁,因为我敢说那块礁石的构造很是不同寻常,或许引起了他的兴趣,也有可能他只是试图登上礁石寻找海盗们留下的赃物,找没找到也说不定;还有传言说他是去跟恶魔们打交道。不过事实上,我猜那块礁石的坏名声全都是从马什船长自己口中传出来的。
&ldo;不过这些故事都是发生在1846年大瘟疫之前的事儿。在那场瘟疫过后,印斯茅斯镇上的居民数量锐减,少了将近一大半。瘟疫爆发的原因一直没能调查清楚,有可能是从中国或者其他地方驶回的船只带来的传染病。当时的情况简直是糟透了,印斯茅斯镇到处都发生着暴乱和各种各样恐怖的事情,我相信还有很多消息没有传到镇外,瘟疫结束之后,印斯茅斯镇也被彻底毁了,再也没缓过来,现在印斯茅斯镇的人口数量应该连三四百人都不到吧。
&ldo;但是吧,当地人这种想法背后的真正原因其实纯粹就是种族歧视‐‐我并不是说我在指责那些抱有种族歧视观念的人,因为连我自己也十分讨厌印斯茅斯镇的人,并且从未想过要去那里一趟。从你说话的口音我能听得出你是个来自西部的人,所以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新英格兰地区的船只过去曾到过非洲、亚洲、南太平洋以及其他各个地方的奇奇怪怪的港口,那些船只偶尔也会带回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你可能也听说过,有个塞勒姆人竟然带回了一个中国老婆,在科德角到现在还住着一群从斐济群岛来的人。
&ldo;其实,印斯茅斯人自己也同样不简单。盐沼和溪流将印斯茅斯镇同其他地方分隔开来,我们也不能断定都有些什么东西在那里进进出出,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在二三十年代,马什船长将自己仍在运营的三艘船召回时,船上肯定装载了某些奇怪的标本。现在的印斯茅斯人的长相也都带有某些很奇怪的特征,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描述那些特征,但就是让你看了会感到毛骨悚然。你如果搭乘萨金特开的车,就能看出一些我难以描述的特征。他们中的有些人额头很奇怪,窄窄的,鼻子扁平,眼球凸出,他们会直直地盯着你,就好像他们的眼睛永远也不会闭上一样。他们的皮肤也不太对劲,粗糙得像是结了一层痂,脖子两边也全是干瘪的褶皱,层层叠叠地堆着。他们年纪轻轻时就开始谢顶,到了老年就更糟糕了。不过说实话,我就没见过他们那边有年长一些的人。我猜他们在照镜子的时候都能把自己给吓死!连动物都讨厌他们,在有汽车以前,他们的马也老是不听话。
&ldo;不管是这一带的人,还是来自阿卡姆和伊普斯威奇的人,都不愿意和他们扯上任何关系。他们来我们的镇上的时候表现得十分冷漠,要是有人想去他们的地盘上捕鱼,他们也会表现出一副很疏远的样子。但是奇怪的是,印斯茅斯港里的鱼竟然出奇得多,对比之下,周围其他地区却什么鱼都没有。如果你想要单独一个人去他们的地盘上捕鱼,你就能知道他们会怎么赶你走了!印斯茅斯镇上的人以前都坐支线的火车来镇上,支线取消后,他们需要先走一段路到罗利,之后再坐火车,不过他们现在都搭乘那辆大巴车了。
&ldo;印斯茅斯镇上有家旅馆,名字叫吉尔曼旅馆,但我觉得肯定不怎么样,所以不建议你去那儿住。你最好在这儿住一晚,然后搭乘明天早上10点的车,这样你就能赶上晚上8点去阿卡姆的夜车。几年前,有一名工厂的巡视员在吉尔曼旅馆待过一段时间,结果遇到了不少糟心事儿。据他描述,旅馆里好像住了一群奇怪的人,因为他能听见其他房间里有说话的声音,然而大多数客房都是空的,因此那些声音简直把他吓得直哆嗦。他说自己听到的说话声像是一种外来语言,但最可怕的还是那个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很不正常,就像是什么东西喷溅出来了一样,吓得他根本不敢脱衣服睡觉。最后他只能苦等了整整一夜,天一亮就退房逃走。他回忆说那个说话的声音几乎一夜都没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