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拍鎏金的椅子扶手,遗憾地长叹。
“只可惜,就是那一战给了阿布思底气,当?时没跑,再过五年终于钻到空子跑?!哼,早知?他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那三万人还不如全?耗在吐蕃,多?留几个河西的兵到今日用。”
高力士听得脊背上肌肉发紧。
跟随李隆基四十年,早见惯他把人命当?棋子,摆在棋盘上称量轻重。
这当?中不仅有遥不可及只剩下?数目字意义的同罗兵、河西兵、河东兵,更有他的亲眷、朋友,爱重的臣子和儿子……
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是不能拿去交换的。
——只要那目标足够有吸引力。
“力士,三郎究竟如何不同?”
“他……”
高力士抬起布满皱纹的眼皮,困惑地回答。
“奇就奇在太子对国朝这几年的用兵之?策大为赞赏,尤其是天宝十载,鲜于仲通领军攻打南诏,八万人去两万人回,虽说打的南诏王跪地称臣,俯首帖耳,但毕竟死?伤过重,要照太子往常脾性,当?是捶胸顿足,愤慨不已。”
提起南诏之?战,李隆基面皮有些发紧。
“那一场嘛,是打的冤枉,也是杨钊坐镇,乱了阵脚之?故。三郎怎么说?”
“太子只说瘴气凶猛,即便王忠嗣在世亦无法取胜,实乃时运。又说圣人倘若志在南诏,宜从疾病、水土方面入手,便可制敌于千里之?外。”
“是吗?”
李隆基收回目光,疑惑地问?。
“朕从来不曾关他,是他硬脾气不肯出来见人。朕还以为天长日久,他会变得愈发乖僻古怪,没想到竟转了性,看出朕的好处来?”
“是啊,太子机敏聪慧,文才?武略性情眼光样?样?拔尖,只为从前?杨娘娘的旧事,听信王皇后撺掇,一意与圣人别扭……如今连这一项也蠲了,老奴看着他提起战事侃侃而谈,大是欣慰啊。”
高力士从小就格外偏袒李玙,李隆基心知?肚明,只回了句。
“自古没有四十岁的太子,熬忍的久了,心性折损,所以如今才?能脚踏实地,明白朕的苦心,赞同朕的手段。再者,哥奴处处针对他,一而再再而三捅刀子,他寻摸出个‘伤情’的借口韬光养晦,也不失为着眼大局的大度之?举。”
三言两语,李隆基给李玙过去七年的古怪行径下?了定?论总结。
“……教他这么多?年,总算上道?儿了。”
高力士大大松了口气,龙池殿里静谧无声,只有君臣二人沉重的呼吸起伏。
“……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