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胡说,嫡亲的骨肉,怎么会不喜欢?”
王氏轻声责备她一句,又温声道:“野丫头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咱们家老爷子跟老太太都是苦出身,就你二婶,这会儿看起来雍容华贵的,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野丫头,跟白将军一起骑马练刀,晒得跟什么似的……”
白氏笑,说:“你那时候既没进门,又不认识我,是打哪儿知道的?”
王氏从果盘里抓了把瓜子儿,边嗑边说:“听白夫人说的啊,前些天她过府来瞧我们家姐儿,那时候同我说的。”
李惠儿听两个婶娘如此言说,心里边漂浮着的那些许不安也逐渐消弭,再听她们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老爷子仿佛是个十分了不得的人物,不禁好奇道:“我爷爷他到底是什么人?”
“哟,只顾着闲聊,倒把最要紧的给忘了。”
白氏失笑道:“你爷爷可了不得,便是如今坐拥大半天下的吴王,老爷子起家时一无所有,到现在天下几乎尽在囊中,你说是不是厉害人物?”
李惠儿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出身竟有这般显赫,更不曾想到自己的祖父竟会威名赫赫的吴王,嘴唇张开,愕然良久,再一想自己这些年来的境遇以及被人顶替的人生,心中更觉凄惘,也愈发痛恨唐氏和她鸠占鹊巢的女儿。
婢女送了茶水和糕点来,王氏催着李惠儿吃喝,自己则同她讲家中之事,说老爷子有多少儿女,说她有多少堂哥堂姐,到最后,方才说起长房里边的几个孩子。
李惠儿捻着一块点心细嚼慢咽,半点都不敢分神,听说自己上边还有个哥哥,不禁高兴起来:“哥哥是什么样子的?”
王氏想了想,说:“很高,马术出众,字也写得好,相貌也很出挑……”
李惠儿满脸憧憬,想了想,又迫不及待道:“二哥哥呢?”
王氏略略一顿,抬手抚了抚她鬓边发丝,柔声道:“你二哥哥已经过世了,若见了你阿爹阿娘,可别再提这事,他们要伤心的。”
李惠儿吃了一惊,心下黯然,点头道:“我记住了。”
王氏微微一笑,迟疑了一会儿,说:“再下边,便是唐氏与人通奸所生的那个……不提也罢。”
李惠儿回想起自己来时见到的府中场景,又岂是庄严富丽所能形容,再一想自己那么好的爹娘,那么出众的哥哥,心里实在难过。
那原本都该是她的,可是却生生被人夺去,成了别人的东西,锦衣玉食,百般宠爱,而她却在泥潭里反复挣扎,十余年来不见天日。
现在她回来了,想回到自己爹娘身边去,想叫哥哥抱一抱自己,却觉心中忐忑惶恐,只怕融不进去,被人嫌弃。
可这一切本来就该是她的啊!
她又做错了什么?!
李惠儿不觉捏紧了拳头,说:“她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