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时声音并不尖锐,但那言辞进入高燕燕耳中,却如同利刃一般刺穿她心脏,鲜血横流,痛不可言。
高燕燕面孔扭曲,恨声道:“你不过是用这些话来掩饰你的失败罢了!得不到丈夫的爱,你是个失败的女人!”
清河公主平静的回答她:“吕修贞是我的驸马,不是丈夫。他只是侍奉我的人而已,而且还可以换。”
然后她提了提臂间披帛,说:“我原本想着,若你是为权所迫与他做妾,尚是情有可原,不必计较,可现下看来,是你自甘下贱,故意为之,却不必再同情怜悯于你了。”
高燕燕听得变色,惶然后倾身体几分,不安道:“你要做什么?”
清河公主神情中浮现出几分锋锐厉色,冷冷道:“带她下去,杖杀!”
府兵应声,又近前拿人,吕夫人的腿跟着软了,虚虚的跌在仆婢臂弯里才不曾倒下。
高燕燕本就是色厉内荏之辈,现下听清河公主下令将自己杖杀,当即骇的变了脸色,苍白着面孔道:“你敢?!修贞若是知道,必然不肯与你善罢甘休!”
“你说错了,”清河公主瞧着她,说:“这事儿还没结束,是我不会与他善罢甘休。”
高燕燕见她丝毫不惧吕修贞,心下惊惧之情更盛,旋即软了身段,跪伏于地,哭道:“静柔,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实在是无路可走了,才会这么做的,我要是不说自己是吕修贞的救命恩人,他一定不会救我的,我没有办法啊!你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那么要好,我这些年……”
清河公主并不听这些话,只吩咐左右:“堵上她的嘴。”
高燕燕挣扎不休,但终究抵抗不过,最后还是被堵上嘴,“呜呜”着瞪大眼睛,目光央求的望着清河公主,希望她能开口饶恕自己。
“高家被问罪是罪有应得,与我没有关系,你落到这等地步是你父亲枉法所致、是咎由自取,也与我没有关系。我们之间的交情在你假借我名义算计我哥哥时便结束了。”
清河公主淡淡道:“我既不关心你这些年的经历,也没兴趣了解你的委屈和心酸。带她下去,杖杀。”
第28章驸马,公主已被杖毙26
高燕燕被两个强健府兵提着拖了出去,不多时,便听板子打在身体上的闷沉声响传来。
吕夫人此前所想过的最坏结果也不过是处置掉高燕燕,自己与儿子罚酒三杯,只是现下看清河公主手腕如此犀利冷锐,大有此事决计不能轻易了结之意,肚子里边儿那颗心脏登时七上八下、不安起来。
她不敢再有什么矜傲之情,放低身段,软声道:“此事原是吕家失礼,修贞行为有失妥当,我在这儿给公主赔礼了,现下高氏既然已经被处置了,您就别生气了,等修贞回来,我让他给您行礼道歉……”
说着,吕夫人敛衣郑重行礼。
清河公主冷眼旁观,嗤之以鼻道:“让他给我行礼道歉?夫人,如果行礼道歉有用的话,那《大安律》上还会有大不敬之罪吗?”
吕夫人脸色顿时惨白一片,讷讷半日,方才道:“此事的确是吕家不对,您大人有大量……”
“宽阔的胸襟应当对着值得原谅的人敞开,你不配,吕修贞也不配。”
清河公主说罢,便不再在院中停留,举步进了内厅,府兵与仆婢们自觉把守在外,吕夫人面有难色,踌躇几瞬,终究还是老老实实的跟了上去。
清河公主前几次来吕家,都敬重吕家夫妻是长辈,只肯在下首落座,今日却没了这一层避讳,与妹妹一道在尊位坐了,淡淡道:“吕夫人,你知道驸马与我成婚四月,我们都做了些什么吗?他敢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全数告知于你吗?”
吕夫人听清河公主此言大有深意,不禁为之一怔,嘴唇动了一下,却牵动了被掌嘴之后肿痛非常的面颊。
她倒抽一口凉气,小声说:“请公主示下?”
清河公主冷笑道:“那日你到我公主府上,只说我与他成婚之后便不曾圆房,你可知起初并非我不愿同他圆房,而是他抗拒躲避于我,不愿同我在一处?”
吕夫人着实吃了一惊,结结巴巴道:“这,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清河公主嗤笑道:“多年之前,我与高燕燕途径崤山,在崤山山脚下,我救下了一个目不能视的少年。那时候高燕燕说此人来历不明,不可轻信,极力劝阻我救助于他,只是我见那人是个单薄少年,言谈时文质彬彬,不似大恶之辈,到底还是将他救下。”
吕夫人早听吕修贞提及,说高燕燕便是当年救他于危难之间的女子,现下再听清河公主言说当年旧事,两下印照,当真是且惊且叹,又分外懊悔:“竟是如此?!”
清河公主并不理她,只继续道:“那少年极是感激于我,分别前特意将随身玉佩赠与我,几月之前阿爹为我和妹妹选婿,我二人同去相看驸马人选,我一眼便认出他来,以为是前生宿缘,却不想竟成仇寇。到了新婚之夜,他推说疲乏不愿圆房,我信以为真,自不强求,第二日往吕家去,他又喝的酩酊大醉,也不能成事,待第三日他便染了风寒,圆房之事一推再推,我心有所觉,却以为他是介怀于公主府中诸多不便,甚至说愿意与他离京外放,做对逍遥夫妻,又提及从前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