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江的话还没说完,阮蔓就开了口,“可是,记者难道不是应该不顾一切去找出真相报道真相吗?我没办法现在已经触碰到了真相的边缘却装作视而不见。”
窗外下起了雨。
雨点拍打在窗户上,滴滴答答的敲着窗户,成为了办公室里唯一的一点声响。
“蔓蔓,我和你妈妈是很多年的朋友,你妈妈是一个非常好的记者,她在这个领域里游刃有余,进退有度。”陈平江手里的保温杯还在冒着热气,那些白色的烟雾缓缓往上飘着,不过数秒就消散在空气里。
他扭头看了阮蔓一眼,继续说:“你和你妈妈不一样。”
阮蔓盯着那消散在空中的烟雾,默不作声。
她知道真相就如同那烟雾一样,真正关心的只有当事人。
在大众看来,不过数月,甚至数日,这件事就会被揭盖过去,没人会记得。
甚至,她如今为这真相做的一切,付出的一切辛苦,没人关心,都是白费与徒劳。
沉默了半晌,阮蔓哑着嗓子挤出几个字,“所以,当年她不也是这样放弃了我吗?”
阮蔓和陈平江都知道,这个她指的是何曼君。
当年杀人的那几个孩子,家里无外乎也是有钱有势。
可他们不也逃过了法律的制裁,受害人家属不也接受了巨额的金钱赔偿,学校不也拿钱息事宁人。
没人在乎那条鲜活的人命,只有她在乎。
何曼君当年纵有在记者这一行有颇天的权势,也没法撼动这一连串的势力。她只能果断地在女儿和事业中,选择了前途,放弃了真相。
她都懂,她怎么会不懂。
什么都没错,错就错在她不该走那条路,不该说出这真相,不该把自己置于众矢之的,不该让自己卷进那件事里。
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未再和何曼君提过这件事,但她也过不去这道坎。
她没法过去,更没法接受她曾经放弃了她这件事。
陈平江把手里的保温杯放回到桌上,“你妈妈,也有苦衷的。”
阮蔓闭了闭眼,往前一步朝陈平江鞠了一躬,“陈叔叔,很感谢我在台里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照顾我,包括那个优秀记者奖。但是这个案件,我愿意去跟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我当年,也曾是那么孤立无援的一个人。”
“如果台里明令不准报道,我可以辞职,用我个人的名义去发这篇申明,不牵连台里。”阮蔓从脖子上取下记者证,伸手递给陈平江。
陈平江被阮蔓的这个举动惊的足足愣了好几秒。
他定了定神,把记者证往阮蔓那边推回过去,“这是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