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惊惧中竟然还思考了一会儿,颤颤巍巍地说:“你你你才说了不喜欢告密的人。”
车里的人笑着放下了枪:“但我很喜欢你,请你上车。”
“我给你写一个地址,现在就写拜托你了,别杀我。”男人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毛厕纸,将上半身伸进吉普车里避开降雨,写下了几个词的地址后将纸交给了司机。
“谢谢你的帮助。”她收下了干巴巴的厕纸,挥了挥手示意那人滚出自己的车。
那男人看上去长舒了一口气:“那我可以走了吗?”
“不。”她把厕纸放在了手边,“我只是不想让你的血弄脏我的车。”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不被察觉的枪响,大雨里倒着两具被精准爆头的尸体。她看着两人的血液夹着雨水从缓坡流淌了下去,突然想到了一个雨夹雪和雨夹血的中文谐音笑话,可惜没有任何人可以分享。
她看着手上的地址粗鲁地哼了一声,调整了一下耳机的位置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我拿到了哈桑的地址,在他妈的一张厕纸上——好的麦肯锡先生,我去处理。”
对话那头的人挂了电话,她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了。她看了一眼窗外的两具尸体,冷漠地碾过一条大腿前往厕纸上的地址。
其实前两年波哥大的雨季来得还要晚一些,今年不知道为什么从旱季就开始天天下雨,前段日子还发了一次水灾,排水不好的街道上车辆和摊贩全部遭殃。不过对她来说,降水会帮她清洗她在各处留下的血迹,让一切都更简单了。
开车去哈桑的管辖的街区并不远,和刚才一样,这辆破烂吉普车的出现也造成了一些骚动,不过这次他们人多势众,人手一把杂牌武器围到了汽车周围。
人群最后,一个头发油腻满嘴黄牙的男人缓缓走到了车边拍了拍车门:“看看谁来了,这不是我最喜欢的杀人犯isabell小姐吗?”
韩愔穿着宽大的黑色皮夹克,把头一歪笑着跳出了车门,毫无畏惧地蹭着一排枪口在雨中走到了哈桑面前,称兄道弟地搂住了他的肩:“哈桑,你可真是个很难找的男人,最近在避风头?”
“我只是学会谨慎了。”哈桑也拍拍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屋内走去:“老板一年到头也不下来看我们几次,不过既然今天你来了,给你看个好东西。”
“好啊。”
韩愔笑眯眯地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了哈桑和他的手下们聚居的小屋里。房间里到处都是胡乱放着的散装大麻和海洛因,还没打包,不知道是打算自己用还是贩卖。十几个男人在这种潮湿的天气里挤在两个卧室居住,洗手间只有一个破烂的马桶,味道自然糟糕透顶。
不过,更大的腐烂气味来自于窗口挂着的一个人。
天花板上挂下了两个船锚形状的大铁钩,一左一右扎进了这个男人的双肩。他全身早就被鲜血浸透,这时候已经干了——韩愔并不确定只是他身上的血迹干了还是他整个人已经干了,毕竟他现在挂在那里活像一块被风干的腊肉。
哈桑笑着丢出一本证件介绍道:“我们抓住了一个男人,在这附近偷偷摸摸的,没想到中奖了,居然是我们dea的朋友。你觉得怎么样isabell?这是老板最爱的刑具,我们想看看他能受住几刀才死——现在几刀了?”他问着边上的人。
边上的小弟抽着烟乐道:“二十刀?一天六刀,今天第四天。”
哈桑递给韩愔一把短刀:“我们在赌他会死在谁手上,你要不要加入这场赌局?”
韩愔自然地接过了哈桑手上的刀,走到了被吊着的那人面前。走近了她能感受到那人还有微弱的呼吸,除了双肩上两个巨大的血洞,他身上许多非要害的地方有好些刀口,好像稍微一碰这人就会成为一堆碎肉块,实在惨不忍睹。
窗外吹进一阵冷风,血腥味冲进了韩愔的大脑。
毫无预兆,在场没有人料到了——但那瞬间韩愔突然发力,她抓过身边刚刚那个回答二十刀的男人把刀扎入了他的胸口,往墙角一靠后把那人当盾牌,同时从腰后拔出手枪从人肉盾牌的腋下伸出枪口快速击杀了屋内几名哈桑的手下。
这一切发生在不过一两秒钟间,这些街头毒贩根本没有受过任何专业训练,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拿到武器之前就全部暴毙。
哈桑见状先是一愣,立刻怒火中烧地去拿桌上离他最近的一把左轮手枪,可韩愔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她丢掉了身前的肉盾,迅速一枪打穿了哈桑的手肘。哈桑发出了一声惨叫,坐倒在了地上抱着手臂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同时他知道现在是需要拼命的时候,依旧在努力伸手想拿到地上某具尸体身上掉出来的枪。
这会儿韩愔并没有着急去阻止他,她听到动静从容地往房门口开了几枪处理掉了正在破门闯入的另外几个人,然后走到哈桑身边一脚踩住了他的伤口:“你先是利用公共校车和刚上学的孩子运毒,现在又想在麦肯锡先生的地盘上杀了一个美国缉毒局的人?”
很快韩愔厌倦了对于手臂伤口的折磨,她一脚踩上了哈桑的脖子,让他在地上像虫子一样蠕动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要么就是出奇愚蠢不适合这个行当,要么你就是非常非常想毁掉麦肯锡先生的声誉和生意,任何一样我都不会允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