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骂谁毒妇呢?”皇后凉凉地瞥了她一眼:“越发放肆起来,当着小辈的面,连话都不会说了。”
大长公主笑呵呵:“打个比方,不要生气。我瞧着太子妃没有凤儿你说的那么聪明,我怕她不明白。”
“所以你看,这内宫斗归斗,没人敢到皇后面前放肆,就是皇上来了,也得客气三分,他若不是娶了凤儿为后,这皇帝的位子能轮得到他吗?”大长公主嘲讽了一句,便不再多说:“喝茶,我这茶这么好,可不能因为这些人败了兴。”
谢意颜便不再多话,他心中有事,喝完茶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呆坐了一会儿,还是坐不住,就又悄悄跑去找大长公主。
等了好一会儿,大长公主才回来,见他过来还打趣:“怎么,还想喝茶?你是沾光的,下次凤儿再想喝茶我再叫你吧。”
“姑母,我是有事情想问问姑母。”谢意颜赶紧过来,屏退左右才小声说道:“有些事情憋在我心里很久了,可就是没机会没处问去,姑母肯定知道,求姑母好歹把能跟我说的告诉我一点,我也安心些。”
“你想问景儿的腿吧。”大长公主摆摆手,让谢意颜坐远些:“今天看你就脸色不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看来确实是为这事儿的。”
“太子妃,你在宫里也住了些日子,可有什么感悟,说来听听。”
谢意颜如实回道:“表面看似平静,其实内里波涛汹涌,每个人脸上都披着虚伪的假面,喊着姐姐妹妹转身就能捅刀子。”
“不错,好歹还看出来点东西,没枉费我跟凤儿陪你浪费时间。”大长公主点点头,又看了谢意颜一眼:“你真想知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谢意颜答得自然:“我就是想知道。”
“那你怎么不问他,反而来问我?”
谢意颜:“这是伤心事,是小、是太子的伤疤,我不能戳他伤疤,但是我想知道来龙去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可是太子,是有人要害他吗?”
“就因为是太子,是国储,所以才会发生这种事情。”大长公主叹了口气,按着额角,似乎是极为疲惫,看她的身影,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好多岁。
“你是太子妃,跟你说也无妨。”大长公主叮嘱:“但以后不许拿到凤儿面前去说,要是让我知道,嘴给你撕了。”
凶狠得要命,谢意颜只知道大长公主不好惹,但对他一直还是和颜悦色的,这是头一次,谢意颜丝毫不怀疑,她是真的会撕了自己的嘴。
“那是四九的第三天,那年冬天格外冷,未央湖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大长公主的声音带着几分沧桑:“也是老将军的五周年,凤儿带人去皇觉寺给老将军上香祈福去了,原本往年景儿也是都去的,就是那年天太冷了,凤儿怕山上更冷,孩子受不住,就将他留在了宫里,若早知后面发生的那些事,她定然不会离开景儿半步,也是我来得晚了。”
皇后离宫,暂为主事的便是当时极为受宠的贵妃苏雨,那苏贵妃平时就跟皇后有些不对付,但碍于皇后在前朝势力大,根本就奈何不了,仰仗着皇帝的宠爱生了个儿子还比太子小了大半岁,处处都被压着一头。
她想扳倒皇后但是没那个能力,就把主意打到了太子的身上。
“太子若没了,论长,便是她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恒王。”大长公主眼里淬着冰霜:“打的就是一个废长立幼的主意,可笑皇上竟然默许了。”
“是她动手害了太子?!”
谢意颜立刻就想到,那苏贵妃据说在太子出世后就被打入冷宫,然后死在了冷宫,二皇子扶母灵柩归乡,自此再没回来过。
“谁知道呢,没证据了。”大长公主有些惆怅:“她撇得太干净了,天时地利人和,一点点证据都没有,可却把我景儿给废了,没证据又怎样?我照样要她的命!”
谢意颜听着大长公主的话,脑海里想着当时的画面,小太子冒着风雪来给父皇请安,因为贵妃一句想赏雪中红梅,不得不尽孝于殿下,他带着人去了红梅开得最好的未央湖畔,却失脚滑进了湖中。
“可笑呀可笑,未央湖上的冰每年都很厚,宫人在上面嬉戏玩耍都没有问题,那一年更是冷得厉害,冰自然也更厚,他一个孩子怎么就掉进去了?”
大长公主眼中带着恨意:“事后,我去查过太子身边的人,有个内侍无缘无故就没了,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找到他的老家,周遭人都说那家人发了大财,早就跑没影了。”
“你可知,我唯一的证据是什么?”大长公主笑着笑着就按住了眼角,谢意颜看见她眼眶红了:“一条腰带,那内侍跟苏雨贱人的宫婢有一腿!凤儿对孩子心细,又知道宫里面这些腌臜事,她在景儿身上颇下功夫,就连宫人的衣着款式都着人统一配备,统一绣着名字的暗纹,本是给他们的恩宠,呵呵。”
“那么深那么冷的未央湖,外面还下着大雪,我担心景儿伤寒未愈,他母亲又不在宫中,怕下面人不尽心,就想过来看看他。可谁知道,谁知道……”大长公主直接挥手甩掉了桌子上的茶盏:“人都掉下去了,苏雨那贱人还敢给我耽误,若非是我前去,她是要让我景儿葬身在湖底!”
“孩子被救上来的时候,一张脸铁青,都不喘气了,我以为、我以为他就死了,他要是死了,岂不是连凤儿的命也一并给拿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