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卫刚护送皇宫车马到城南,远远便见南城门外火光冲天,城楼上燃起滚滚浓烟。
白纨暗道一声不好:“胡人这是在声东击西!”
敌军料到城内人会向南逃离,便率先佯攻北城门,待出城的车马往南走,再分路从南面攻城,想来个瓮中捉鳖。
城外传来厮杀之声。先前出城开路的北大营部队已与胡人短兵相接。
阿申带着赵凤徽坐在车驾中,听到城门外杀喊声震天,忙捂住了九殿下的耳朵。
“五哥呢,我想见五哥……”赵凤徽吓得嚎啕大哭,直往阿申怀里钻。
“殿下莫怕,闻大人还在前边,咋们不会有事的。”阿申缓缓拍着赵凤徽的背。他抱着九殿下,伸头望向不远处的南城门。
城外敌军开始用床子弩攻城,火石携着箭矢击中城楼上的门旗,烈焰裹着旗身熊熊燃烧。北大营弓兵招架不住如此猛烈的攻势,只能关合城门,暂退城内。
只听城楼脚下传来一片嘈杂声,胡人的军队开始起哄。为首之人扬声嗤笑:“瞧大芙皇帝老儿那怂样,让士兵白白送死,自己却躲在宫里当缩头王八。还是赵家人便个个如此,皆是这般胆小的怂包?”
靖阳帝出宫后不久便咳血昏了过去,此时早已不省人事。车队中的皇族宗亲听到此言,面上青一阵白一阵。这群养尊处优的天潢贵胄自生下来起便高高在上,还从未受过此等屈辱。
只听那人又道:“倒不如这样,让你们的皇帝老儿此刻出城,向我们谷蠡王磕头谢罪,我们便鸣金收兵,放你们一条生路,如何?”
喊话者身旁一人低笑出声,似是对此提议有些兴致。
“等候多时,倒是无趣,谁知皇帝陛下是否又在琢磨如何逃命?北城门亦是本王的人,尔等如此狼狈,又能去往何处呢?”谷蠡王声音低沉浑厚,“倒无需大芙皇帝拜见,延曲此番不是来打仗,是来谈和的。”
白纨内心深处一震,他本就打算护送宫中车马回北城门,却被胡人先一步截了胡。踌躇之际,却见闻雪朝已翻身下马,径直往城门处走去。
“闻大人,前方有险!”白纨慌忙出声。
“白大人,护皇上和娘娘的车驾回城。”闻雪朝头也不回地说。
他心中已明白胡人此番攻城的用意。
看到城楼上出现的身影,尉迟景目中闪过诧异神色,他摆了摆手,让身后人马放下弓箭。
来人身着一袭紫色官袍,全身上下一尘不染,在伤痕累累的众人中有些格格不入。尉迟景扬声大笑:“皇帝老儿这是作甚,欲以美人计惑之?”
闻雪朝冷道:“中书右丞闻玓,够格与谷蠡王谈条件吗?”
他俯瞰城下,只见琊山下有数万流民正浩浩荡荡朝广阳都城门而来。若定睛细看,便会发现其中有许多端倪。这群流民虽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但个个鼻梁高挺,身形健硕,眼中闪着噬血的光。万人手持短斧,聚在城下,犹如黑云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