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糯同学成功捅了岳归洋感情史的篓子之后,经过深思熟虑,觉得也没低头认罪的必要。
反正一方始终没把“故事”的女主角点名道姓地讲出来,而另一方则更是一副没关没系的态度。
也是,田佳酿都说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那天岳苓洋在电话的最后告知她:“他们的事不该来问我,应该去问黄芪,他甚至比当归本人都了解那女生之后发生的事情。”
听到这个令她五味杂陈的名字,她的小小八卦心随之即灭。
黎妈妈的病情全凭中药维系着,可即使是岳老的药方,也只能对症治疗,无法减缓肿瘤生长的迅猛势头。
恶性肿瘤骨转移的后期,会引发持续的难以忍受的疼痛,这也是肿瘤科病房里阵阵呻|吟声不觉于耳的原因之一。
她一直认为,她的妈妈是这世上她所见过的最坚强的女人。她哪怕发着四十度的高烧,也会不吭一声,从厂里骑自行车回家;哪怕摔倒在地膝盖里磕满了小碎石,也不会去医院,自己消毒、自己挑出石头、自己包扎;哪怕年纪轻轻送走了丈夫和双亲,也没有流过眼泪,而是努力地过好接下去的日子。
黎糯觉得,其实妈妈比自己更适合做医生。
然而坚强如她,还是受不住病痛无尽的煎熬。由于肠梗阻不断在加剧,进食非常困难,中药喝一碗吐半碗,整个人瘦到皮包骨头,皮肤萎黄。只消一眼,就理解了书上所说的,典型的“恶液质”。而用麻醉卡配的透皮贴已起不到止痛的作用,接下去唯有注射吗啡才可能起效。
必须再次住院治疗,刻不容缓。
于是又是在岳归洋的帮助下,妈妈住回了Y医院的肿瘤科。
是日,主治医生明确告诉黎糯:“务必做好思想准备,这次进来可能就出不去了。”
六月光景,气温已蹿升至三十度之上。大中午的,尚着长袖的黎糯被烤得下意识伸长舌头散热。
她也不想这种时候往室外跑,可脱的了身的机会实在难得。妈妈在吗啡的作用下几天来终于首次合上眼,她得趁这空档去次一附院。
回医院一为交上上月拖欠的病史作业,二为再请一个月事假。
教办位于A楼4楼,等电梯太麻烦,便直接走上去。
由于黎糯本就在班级里担任些职务,且又是实习小组的组长,和教办里的大部分老师都认识,他们过问了她妈妈的情况,俱表示非常惋惜。
自己班的临床辅导员正在会议中,她自来熟地拖了张凳子坐在办公桌旁。坐着坐着,连日陪夜的疲劳激发,伏倒于桌上睡了起来。
直到电脑传来“叮”的一下将她吵醒。
她朦胧地抬起头,惺忪的眼睛看到了屏幕上弹出来的一条OA信息。
“紧急增派援滇人员报名工作即时起正式启动。请各位科主任协调好科内各项事宜,于今日五点前将后备名单上交至A24院办。总名额为10人,以中级职称以上临床医生优先。”
黎糯一愣,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为什么要增派?还要十个人?那岳芪洋他们干嘛去了?
身边的老师们不住交头接耳:“也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还没有消息?”
“没有……”
“不会吧,要他们出了事我们医院损失也太大了。”
“我也想去,但人家不要。”
“你个搞行政的去做什么?组织抢险救灾么?”
……
她的大脑顿时如千百钟齐鸣,猛然“嗡”的一声。
不管不顾地冲进老师们中间,问他们:“云南那边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