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熄了烟,走了。
老板娘看着。“你这小鬼,比谁都会装蒜。”
我不答。
“你比谁都知道得多。”她咕哝。
是吗?我惘然,我真的知道得很多?
她错了。
过数日,姬来向我道别。
她打扮得时髦,化妆很艳。
她告诉我,她有远行。
“有姊妹在那边,关照我过去。”
“重操故业?”我问。
“我还能做什么?”她摊摊手。
我说:“-可以转行。”
“转行?做什么?”她笑:“做学生?”
“有志者事竟成,为什么不?”我说。
她黯然。“小强,你不会明白,每个人前面都有一条路,而这条路老早已经注定,没奈何只好一直走下去。”
“真的如此悲哀?”我问。
她忽然拥抱我,给我一个深深的热吻,令我透不过气来,然后放开我。
“小强,我一生中最好的事,便是认识了你,多谢你救了我。”她说:“你有用得着我的时候,请即刻叫我。”
我低下了头。
“小强,别难过,我们会有缘分再见面的。”
“猫儿眼。”我叫住她。
“什么事?”第一次听见我这样叫她,不禁笑了。
“我自立之后,找到屋子,找到职业,-会不会同我在一起?”
她一怔,随即说:“傻瓜,你要我来干什么?”
我不出声。
“等你长大再说吧。”她不在意的说:“小强,再见。”
“再见,祝福。”我说
她向我摆摆手,扭着纤细的腰身走了。
我手中捏住她在彼邦的通讯地址,看着她的背影。
我怎能忘记猫儿眼?
赶紧快快成年,好去找她。盼望“来,美智,一起去喝杯东西。”
“不去了。”我摆摆手,“你们先去,我还有点功夫要赶。”
“留待明天吧,何必这么卖力,又不见得先升了你,你越是惹人注目,人越是嫌你。来,去散散心。”
我抬起头陪笑脸,“不,你们先去。”
“好好好,”他们说:“等你,要来呵。”
同事们走了之后,我并没有埋头苦干,我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纯情,我只是要静一会儿。
简直没有自己的时间,古人说的“案牍之劳形”,不会错到哪儿去。日日夜夜伏在这间写字楼里,听无数的电话,办理无数的公文。每日官样文章,毫无创新,胡里胡涂又一日,发薪水是唯一的补偿,代价是我宝贵的时间与青春。如是者年复一年。
我连思索的时间都没有,一晃眼日出日落,己过了四个年头。
当初出来做事,听见有些资深的同事竟做了二十五年,往往会得赅笑,现时才知道,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时间实在过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