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双好看的眼睛不再盯着地平线,转回来与我的目光相遇。她的眼睛写满忧虑,以及孩子般真诚的困惑。
“为什么你应该知道呢?”我说。
“因为我就是会知道,我总觉得这算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迦勒负责传授教义、引导圣礼,这是作为牧师的指责。而如果你承认牧师结婚的必要性,那么我认为牧师妻子的职责就是了解人们的感觉和想法,即使她无法改变什么。然而,我毫无头绪,会是谁想——”
她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又心不在焉地补充道:“那些信也真是可笑!”
“你——呃——收到过吗?”
我问的时候觉得有点难以启齿,可邓恩·卡尔斯罗普夫人回答得非常自然,她微微睁大了眼睛,说:“哦,是的,两封——不,是三封。我不太记得具体内容了,反正是一些关于迦勒和学校女教师的蠢事。我觉得非常可笑,因为迦勒对婚外情之类的事完全没兴趣。他从没发生过那种事。作为一名神职人员,他还是很幸运的。”
“是的。”我说,“嗯,是的。”
“迦勒本可以成为一名圣徒的,”邓恩·卡尔斯罗普夫人说,“要是他不那么过于聪明的话。”
我觉得自己不适合应对这样的批评,所幸邓恩·卡尔斯罗普夫人继续说了下去,并莫名其妙地从丈夫又跳回到匿名信上。
“本来还有很多事可以写在信上,但都没提。这才是奇怪的地方。”
“真没想到这些不法之徒还懂得克制。”我刻薄地说。
“看起来写信的人似乎并非无所不知,而且完全不了解真实情况。”
“你是说?”
那对好看却茫然的眼睛又看着我。
“哦,当然,这里有很多通奸之类的丑事,各种各样见不得人的秘密。写信的人为什么不提呢?”她停顿了一下,又突然问道,“你收到的那封信上说了些什么?”
“说我妹妹并不是我的真妹妹。”
“她是吗?”
邓恩·卡尔斯罗普夫人问这话时毫不尴尬,反而显出友善的兴趣。
“乔安娜当然是我妹妹。”
邓恩·卡尔斯罗普夫人点点头。
“这恰恰向你证明了我的话,我敢说一定还有其他事——”
她那双清澈却冷漠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林姆斯托克的人那么怕邓恩·卡尔斯罗普夫人。
每个人的一生中都有些不希望别人知悉的隐秘片断。我觉得邓恩·卡尔斯罗普夫人恰恰知道别人的这些事。
我这辈子第一次因为听到艾米·格里菲斯那低沉的嗓音而由衷地高兴。
“嗨,穆德,在这儿碰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想建议你改一下义卖的日期。早上好,巴顿先生。”
她继续说道:“我正要去杂货店订点东西,然后就去教会,你看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