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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午后时分，一辆天蓝色的华沙牌轿车悄然停在门外。一位中等身材、佩着中将军衔的军人从车内走出。等他仰头看门口上方&ldo;丰泽园&rdo;三个字时，我们便可以看清他的面貌了：脸庞显瘦，五官清秀，虽然年轻，却依然可见久经沙场者的那种特有的稳重和大气风神。他收回目光的同时，迈出有力的双腿往菊香书屋走去。只有他甩动的一左一右的两个衣袖特别，一边非常有力，能感觉&ldo;飕飕&rdo;生风。而另一边那只空洞洞的衣袖则搭塌在腰际的衣缝上，不见任何动响。

卫士长李银桥此时正从菊香书屋的门内往外走，他先见到的正是将军左右两侧两只完全不同的衣袖，卫士长甚至有些愣呆地看着那只空洞洞的衣袖而吃惊……

&ldo;卫士长，主席在房间吗？&rdo;将军问。

李银桥一惊，忙从那只空洞洞的衣袖上收回目光，有些歉意地向将军说：&ldo;噢，是余政委来啦！主席刚醒，正在里面等你呢！请跟我来。&rdo;卫士长走到里面的一个门口前止步，做了一个&ldo;请&rdo;的手势。

将军径直往里走去。

&ldo;报告主席。我来啦！&rdo;将军毕恭毕敬地向里面的主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坐在沙发上正在点烟的毛泽东，微微仰起头：&ldo;好，是余秋里同志！&rdo;毛泽东满意地看了看站在他面前的年轻中将，起身与其握手。虽然毛泽东没有正面去看爱将左边那只空洞洞的衣袖，但他的眼里分明颤动了一下：是啊，人总共只有两只胳膊，可他则少了一半……毛泽东的心头一阵酸痛，但这是谁也不会觉察出的。这只有我们的主人公心灵里感觉得出，并再一次深切感受到毛泽东那份对将士的慈祥爱悯之心。

&ldo;总理和彭老总推荐你当石油部长，听说你有些想法喔？&rdo;菊香书屋的主人说话时虽然带有浓重的湖南口音，但却总有一种强大的磁性，能在瞬间把一个人的情绪掀到天上，也能推到十八层地心。将军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

这是哪一年的事？对了，一晃就是10年了。将军的脑海里一闪，就像昨天的事。那是在延安窑洞里发生的事。年轻的将军在那会儿更年轻，30岁才出头无几，却已是身经百战的骁勇指挥员了。

&ldo;今天把你从前线请到窑洞里来，就想听听你的&lso;诉苦三查&rso;是怎么搞的。&rdo;毛泽东那时抽的是驼牌烟卷，将军当时记得很清楚，因为毛泽东在给自己点烟时问他抽不抽烟。

将军那时虽也是久经沙场的&ldo;老长征&rdo;，但在延安革命圣地的窑洞里，尤其是在自己的最高统帅面前，他是绝对的&ldo;小字辈&rdo;。毛泽东的问话，叫他有些不好意思。

&ldo;抽吧，烟酒不分家嘛！何况今天你是我们请来的客人！&rdo;说话间，毛泽东已经把一支驼牌烟放到了他的面前，并且正欲拿火柴盒给他点上。将军赶紧接过火柴，动作麻利地将火柴盒夹在左腿，然后右手抽出一根火柴，&ldo;刷&rdo;地划着了火，将自己嘴上的那支驼牌烟卷点燃……&ldo;嚯啊啊……&rdo;不知是猛一口吸得太猛，还是根本就不习惯烟味很凶的驼牌烟，反正有着几年烟龄的将军第一次在毛泽东面前抽烟就露了个嫩。

毛泽东和几位老总哈哈大笑，连声说：&ldo;还是嫩。&rdo;

倒是肖华出面给将军解了围：&ldo;人家江西老表习惯吸自己卷的土烟叶嘛！&rdo;

将军虽然当时在表面上对肖华非常感激。可从那时起，他抽烟的水平骤然增长。不仅后来他&ldo;制服&rdo;了驼牌烟，而且在见毛泽东进城后习惯抽&ldo;大中华&rdo;后，他也跟着榜样吸&ldo;国烟&rdo;。

&ldo;一生只有这点爱好，你再管那么严，我还活个啥劲？&rdo;当妻子嫌他抽的烟太贵时，他生气了。

烟，是战争带给许多将领的兴奋伙伴。烟，是许多没有别的爱好者的全部爱好。

伟人的烟瘾一般都有非常水平。将军则是受了统帅的感染而使自己的烟瘾与日俱进的。

那一次在延安窑洞里是余秋里第一次与毛泽东面对面接触，他对毛泽东的言行举止特别是毛泽东高屋建瓴的思想和精辟分析问题及把握大局方向的真知灼见，佩服得五体投地。而且余秋里认定，像自己这样一个农家娃娃出身、十几岁就参加革命又没念多少书的&ldo;红小鬼&rdo;，即使将来当了大将军或再大的官，有毛泽东在，自己的全部思想和行为照着其指明的方向走就是了。余秋里后来的一生也正是这样走的，他对毛泽东的这种崇拜，转向了后来对毛泽东的指示执行得不折不扣之中，转向了对毛泽东思想坚定不移的理解和实践之上。

同样，毛泽东从第一次与余秋里面对面接触后，就有非常好的印象。尤其是看到这位年轻骁勇的旅政委也当过很长时间军事指挥官的独臂爱将，其身上不仅有贺老总、彭老总对战争艺术理解和运用自如的遗风，而且还是个善于思考、见地独特、方法讲究的优秀政治工作者。

&ldo;此人是个将才，以后必大有可为。&rdo;毛泽东在听取余秋里汇报新式整军时，悄悄对身边的几位军委领导和中央书记这么说。

&ldo;好。你们的做法，证明人民解放军用诉苦和三查方法进行了新式整军运动，将使自己无敌于天下。&rdo;毛泽东再次向余秋里递过一支驼牌香烟，然后带着几分爱悯地问：&ldo;你这左胳膊是在长征路上打掉的？为啥当时没保下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