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干!&rdo;
全场的各路英雄奋然起立,振臂誓师。
&ldo;会战检阅开始!&rdo;独臂将军并不因此想收住这激动人心的誓师场面,他又以独特的军事指挥家的高超艺术,将与会的每一个人推向表演的主角‐‐而他则以一个老军人的风度,直挺挺地站在那儿注目着一支支钢铁队伍从身边走过……
身边,他的助手、会战指挥部的其他领导学着他的样,精神抖擞地站成一排,以同样严肃和神圣的注目礼,检阅着自己的英雄队伍‐‐
啊,这个队伍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穿着也各不相同,比起整齐划一的解放军检阅队伍要差得多,但他们的精神斗志则一点也不逊色。瞧,最引人注目的队伍来了。哇,是五匹高头大马啊!那大马上面分别坐着王进喜、马德仁、段兴枝、薛国邦、朱洪昌,他们骑坐的马都由一个探区的领导牵着,他们是三探区的党委书记李云‐‐他为王进喜牵马;副书记张云清为段兴枝牵马;副指挥孙文燕为薛国邦牵马……这就是闻名大庆、闻名石油战线、闻名全国的&ldo;五面红旗&rdo;。
&ldo;五面红旗&rdo;披红戴花,在五位领导人的引领下,骑在五匹大马上接受余秋里等领导的检阅,又在万众欢呼和簇拥下绕场而行……这一幕永远留在北大荒的记忆里,也永远留在那个时代的全中国人的心目中,当然也永远留在共和国建设的史册上。
誓师大会的最后一刻,余秋里又一次带领万人高呼:&ldo;向王铁人学习!&rdo;、&ldo;人人争做铁人!&rdo;
&ldo;轰隆隆‐‐&rdo;一道闪电和霹雳,划破千里荒原。
1960年‐‐人民共和国最困难的时刻,松辽大地上却响起了一声震撼世界的春雷。
第六章
艰苦卓绝。荒原上迎来&ldo;上甘岭&rdo;之战。
饥饿困扰会战全线,一夜间有几千人因饥饿患上浮肿而相继倒下。将军部长心急如焚:&ldo;下泡子逮鱼!上荒地挖野菜!扒树皮!吃雪水!就是用草根泥巴填塞肚子,也不能败下阵来!&rdo;
&ldo;谁做逃兵,我就在萨尔图车站用机枪挡他回去!&rdo;
钻井台上,一位正跪着双腿摆岩芯的女技术员说:&ldo;我的腿有毛病,站不起来。跪着好干活。&rdo;
吉普车上,铁骨铮铮的将军部长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在一座&ldo;干打垒&rdo;前,他飞脚踢开木门,对正坐在椅子上的一位领导干部开骂:&ldo;我操你个奶奶,工人和技术人员跪在地上干活,你却舒舒服服坐在椅子上!听着:把你们办公室的所有凳椅统统送到施工一线去!否则我枪毙你!&rdo;
&ldo;轰隆隆‐‐!&rdo;这是天上的一个响雷。
余秋里撑着雨伞,在萨尔图的一间牛棚里听着黑龙江省委书记欧阳钦从哈尔滨打来的电话:&ldo;邪了门了!这以前还从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嘛!而且又下得这么早呀!&rdo;电话那边,欧阳钦书记好像因为天上的雨是他没有挡住似的,口气极为歉意。
&ldo;谢谢欧阳书记,你和黑龙江人民已经付出了许多许多。我和会战的全体人员是从心里万分感激的。请放心,我们一定以你们无私的共产主义精神为榜样,战天斗地不动摇!雨挡不住我们找大油田和开发大油田的雄心壮志!这一点请欧阳书记务必放心嘞!&rdo;余秋里对着电话大声说道,眼睛却在看着牛棚外面的老天爷。
&ldo;余部长啊,告诉你一个消息:老大哥那边的天上也打起了雷啦!前些天美国的一架u-2间谍侦察机入侵时被打下来啦!&rdo;
&ldo;噢?好啊!这&lso;雷&rso;响得有点意思嘛!哎,北京这边有什么反应?&rdo;余秋里把探出的头收回牛棚,压着嗓门问电话里的对方。
&ldo;中央办公厅已经发通知了,二十号北京要举行声势浩大的抗议美帝国主义入侵老大哥的声援大会……&rdo;
&ldo;好嘛!主席就是有远见。他老大哥虽然对我们做得不够意思。可我们仁至义尽,书记你说对不对?好,我这儿也准备来点声势,给老大哥点支持!&rdo;余秋里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放下电话时,余秋里再一次将头探出牛棚,一阵飞溅的瓢泼大雨打在他伸出的右胳膊上。&ldo;看来老天爷是存心想跟我较劲喽!那咱们就走着瞧!&rdo;余秋里转过身子,冲身边的工作人员说:&ldo;备车!&rdo;
这一天,北京的天气多云。天安门广场上聚集了二百多万群众,毛泽东出现在城楼时,&ldo;打倒帝国主义&rdo;的口号响彻云霄。毛泽东神情凝重地傲视着北方,显得心事重重。中苏之间的争吵已经很激烈了,而毛泽东此刻仍然期待着能够弥合已出现的裂痕,天安门前这声势浩大的声援便是一种姿态,但能不能换得赫鲁晓夫的回心转意,毛泽东显得并不那么有信心。
这一天,余秋里没能上天安门城楼。他乘坐的吉普车正陷在雨中的荒原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泥水里的司机急得一边抹着脸上的雨水,一边不知如何是好地叫嚷着:&ldo;这鬼地方怎么天天雨下个不停呀!&rdo;
余秋里无奈地打开车门,一手挑着盖在头上的雨衣帽,眯着被雨打淋的眼睛,向四周瞭望:四周是什么?什么也没有,只有白茫茫的一片望不见边的水泽世界……那些刚刚露出绿芽的野草七歪八斜地漂浮在汪洋之中,仿佛在痛苦地向过路者求助。但它们得到的结果是更加的痛苦‐‐几乎从它们身边走过的人无一例外地反过来求助这些野草,他们或双脚踩在它们的上面以求不陷入沼泽之中,或干脆将它们连根拔起,当作阻滑器,垫塞在拖拉机或者汽车的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