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没再多说一句,转身走了出去。
之后欧阳才坐下来,伸手摸着我的额头:“还好,没发烧,那么深的水你就这么跳下去,真是不要命了。”
语气很平淡,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
又问:“你怎么认识刚才那个人的?”
谁?刘叔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欧阳好像挺在意他的。
我如实说了,从第一次遇见他开始说,然后就是刚才跳河里他一直在医院陪着我。
无意中看到欧阳挑眉头,看不出去喜怒,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他平时油腔滑调的,难得见那么深沉的时候,我还不忍心打扰了他呢。
过了好一会,他自己才开口:“以后去哪都先跟我说一声,别乱跑了。”
我“嗯”了一声,思绪瞬间被他拉回感染HIV的事情上,心里又变得无比沉重起来。
刘叔说报答他有的是时间,他可能要失望了,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忽然觉得很累,连说话都懒了。
躺回去,侧脸看着旁边病床的老奶奶,听她自己叨叨絮絮的话,她好像在这边住了大半年了,就自己一个人,儿女都没来看过她一眼。
可她好像也不生气,笑着跟别人说她孩子都是大忙人,公司离不开他们。
离不开是假的,只是你愿不愿意离开,或者为了谁离开而已。
这么没孝心的儿女,就是生了一副扑克牌那么多,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么想想,我现在死了也未必就是坏事,能在自己自力更生的时候了解生命,至少比如今的老奶奶强。
辛辛苦苦好几十年,到头来却还是孤苦无依。
“想什么呢?”欧阳忽然凑下脸看着我,笑弯了眼角。
我看着他:“那个老奶奶好可怜啊,年纪都那么大了,都没人来照顾她。”
欧阳掀开我被子躺进来,抱紧我:“将来等你老了,我就天天守着你。”
可我可能等不到老去的时候了。
我枕着他的胳膊问他:“欧阳,我还能活多久。”
他身体明显的僵了一下,随即看着我发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算命的。”
……真是无法理解他此刻的玩笑。
他很快又说:“我唯一能够保证的是,在你去世之前好好的守着你,一定不会比你早走。”
如果是白头偕老的一对夫妻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浪漫无比的,可关键是他跟一个快死的人说这样的话,我真是……好生气啊。
可还是要保持微笑,毕竟愿意一直守着我的人不多了。
而且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种事情他又决定不了,我是有多野蛮才能跟他生气啊?
我搂紧他脖子,额头贴他脸上:“你说的,在我病死前,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变得都丑,你都要一直陪着我,对我不离不弃。”
这个要求很过分,也很不现实,但我还是想得到他的承诺,以安抚自己那卑微不安的心,即便这份承诺能随手被丢弃。
他先是愣了一会,随即笑了:“你怎么知道你最后是病死的,而不是寿终正寝,或者是意外?你是不是瞒着我改行当道士去了?”
他还有心情开玩笑,我可是很认真的。
放开他,不满的盯着。
他还是笑,轻刮我的鼻子:“忘了告诉你,你的检验结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