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乱弹的手指,取而代之地拨动了心弦,目光一寸寸移上封淇的眼睛:&ldo;那种方法叫做:&lso;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so;用那种方法,你可以得到一个人的心,只要两颗心紧密贴合亲密无间,孤独就无缝可钻。&rdo;
他接着重重地按下一个键:&ldo;你听!要是我根本不懂乐理,根本不懂钢琴,我弹出的东西,你听得懂那是什么吗?&rdo;
封淇摇头。
&ldo;对啊,&rdo;林初焰轻轻地笑起来,&ldo;上一次你放的那张唱片,我就一点都听不懂。&rdo;他走过去,拿起唱片架上的一颗星星‐‐那里堆了越来越多的星星‐‐说着:&ldo;你有什么就告诉我,别弹钢琴,别用那种声音,用嘴说。你听不懂我的钢琴声,可是你有耳朵。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刚刚用钢琴说的是:&lso;我特别心疼你。&rso;&rdo;
封淇眨动了一下眼睛,似乎林初焰手里的纸星星发出了昏黄的光亮。他想:没有人不羡慕与生俱来的理想主义,没有人不羡慕永不被现实改变的理想主义者。你有沙漠有戈壁,懂得苦难和磨折,但哪及他坐拥金乌与银河。
封淇低下头,吻了吻自己的手指,像是要给自己一点力量一般。他把那颗星星接过来,放进睡衣口袋里,又用手指捏了捏林初焰的耳朵:&ldo;我承诺过你,不藏着。初焰,你现在陪着我,我真的不孤独。&rdo;
林初焰心跳快起来,低下头:&ldo;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我猜你是知道的。有些事情,有些情绪,莫名其妙就发生了。你别笑话我。&rdo;
封淇看着他的发顶,神情叫人全然看不透。客厅的灯光照耀着他的一侧,鼻尖一点光亮对着林初焰,而后背黑漆漆的,阴阳两半,也正像他的心一样。
&ldo;我猜不透。&rdo;封淇笑了下,下巴轻轻磕了下自己的食指指节,&ldo;自己都蠢得很,还怎么笑话你,我们小初焰这么聪明。&rdo;
林初焰正要抬头,封淇就推着他往卧室走去,声音简直像哄着不满周岁的小宝贝:&ldo;睡觉啦,明天带你去看花。&rdo;
辗转反侧好半天,林初焰接近三点了还睁着眼睛。封淇对他的态度,明显是在回避。他疲乏地开门去上厕所,却看到书房投出一丝光亮。这么晚了,封淇在做什么?
林初焰放轻声音,一步步走了过去。
房门半掩,林初焰透过空隙看到了屋内的一切:
四处散落着白纸,或完整或残缺地画着画儿,有几张纸被抛出来,轻旋着落到地上。
屋子被满地的白纸映得发亮,白昼一般。
贴近门口的地上,有一幅完整的画,明快鲜亮的颜色冲击着林初焰的心灵。
那是一副美到不可思议的图画。森林里一座造型奇特的小屋是整张图的中心,那房子结构精巧,被作画人描绘得温暖舒适。日光透过蓊郁的树木形成了无数道光幕,映在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花上。门前的苹果树散发出成熟的清香,一条溪流缓缓流淌。
仿佛是神之寓所,人们只消看一眼,心中就会被巨大的感动填满。
让林初焰吃惊的是,这周围的画卷,无一例外地画着房子。每一所房屋都独一无二,美得惊心动魄,让人恍惚地以为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数不清的白纸画卷间,是林初焰完全陌生的一个封淇,他手持画笔,一笔笔在纸上画下了这一切。
林初焰无声地看着封淇,这个他从未见过的封淇。
他的侧脸静谧得像黎明即将到来的天幕,灰蒙蒙的天色似乎掩藏着什么东西,但是那种神秘的物质非人力所能掩盖,顷刻间就要破开黑暗,一往无前地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