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玩到歇息,失了对秋千架的兴致,这才回去寻詹瑎说些趴在耳朵根儿的话。夫妻间的情致,在这会儿可算吐露了个全面儿。婢子们已不大方便待在这处儿了,寻了个由头,快步的全都躲到了下头去。
“一会儿我便要出门了。”她这会子说话娇气的很。本就声音软软绵绵的,再存了些娇气,便是个使人抓心挠肺的心痒之物了。
詹瑎作势蹭了她的脸颊,鼻尖嗅到的甜味儿,叫人心颤了。
“早去早回。今日太阳不大,可还是将帷帽戴上,不要伤了眼睛。”这双眼睛几多宝贵,他可是紧张的要命。
林烟应的乖巧,“好啊…你自己在家要乖,而后待会吩咐任儿请莫干先生再给你将药换了。”
这……是在哄孩子么?
詹瑎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你别将我当做小孩儿来看,我可比你大些。”
林烟颔首,这话倒是真的。可年纪大归大的,终究不过是二十出头的男人,她说让他乖些也没什么不对。不过他既然不喜欢,那就不说了罢。
撇了撇嘴,任儿便来请人了。说是到了换药的时辰,趁着莫干先生还在,今日便不需要去找府医过来了。
詹瑎被她扶着起了身,明明是要去换药的意思,可也舍不得眼前的人,趴着又将人搂紧了。
“这些日子欠下了,我总会讨回来的。来日,你不可拒着我。”说是这样子说,二人虽是没做过几回。可那几次啊,林烟可没亏着他分毫。
果真,林烟还是那个林烟,脸上一下子便红了起来。嗔怒着打了他的背,“胡说什么呢,青天白日的。赶快过去罢,没个正形。”
……
去房山王府的一路,柳凊陪着坐在马车里。林烟可是心思显然的不在。
奇怪的事,一会子要面见贺帝她倒没觉着有何不妥,紧张是有的,可不存在什么心慌。相反,倒是觉着自己现在同早前在山源道有很多不同之处。
詹瑎是个怪风流的,配上那张脸,不惹女子心动都不大说得过去。即便是她自己,同詹瑎成亲好一阵子了,第一回见着他,也是惊诧和心动居多。可这些啊,哪里可以成为自己愈发可忍他放肆挑逗的理由。
同詹瑎这人待得久了,怎么也开始变得可以接受他的无礼言语了?分明此前,她一听那些骚话就委屈的紧。现在,怎么还学着暗自欢喜和期待起来……
“凊儿,我…”
柳凊一个歪头,“夫人要问什么?”
口中顿了几回,林烟也才一横心的去问了,“我长得好看吗……”
马车中寂静了一点时刻,随后柳凊慢慢的轻笑起来,其间还用帕子捂了嘴。林烟看柳凊这一幅样子,也垂了水眸,掩起羞意来。
“我的夫人啊,您可别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也就您自己没有心知,今日没有照过镜子对否?”
林烟蹙了眉,头也还是低低的。可不是没照镜子嘛,被詹瑎那人缠得,这都给忘记了。她可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模样,可配的上詹瑎那副如玉的公子样貌。
“早前奴婢也不知晓天底下生的最好看的女子是个什么样子。奴婢只知道夫人是个极其好看的人呐,不然二爷哪能被绑的这样牢。可到了后头啊,奴婢知晓了您同靖娆长公主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貌,这便不必多说了。您这样貌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因为靖娆长公主就是咱们黎国最最尊贵美丽的女子!”
所有的人,都从不吝啬对她母亲靖娆长公主的仰慕与夸赞。即便是柳凊这丫头,同自己一般的年纪,也都这样喜欢她的母亲。
可她呢,许是注定没有母亲半点儿的气概,这辈子,连母亲分毫都比不上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林烟何止感激。既是母亲予的,原本是她们的自己的东西,都该拿回来的不是么……
房山王的书房之中,贺帝已到了有一刻钟。
许是折子上的话,牵引出太多往昔之忆,二人再望见书房挂着的画像,都是无言。
贺帝的处事远搭不上雷厉风行,决断当然八字。经年以来,黎国子民所遭受的,他不是不知。知晓的多了,却还没有解决之法,如同困兽。他是记住了皇姐他日所言,其中制衡二字。为了达到其中的平衡,他亦做错了诸多的错事。西北之事,就是其中之一。
将军府的本心,经詹怀事,经万事,他看清楚了。而用以制衡的陈家,也算作看清楚了……起用詹瑎,可谓背水之一战,是朝堂内外兵不血刃,清开蛀虫的法子。
通敌,行刺之事都敢做,还有何事是陈家不敢的!
“延庆啊,你说皇姐有没有可能还活着……”他属实太累了。一步错便步步错,走到今日,已是强弩之末。
俗语有云,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可他近日,真觉着什么都已经晚了。
陈家的动静一日比一日大,朝中的形势只怕就要翻天了。
房山王沐恪愣了神,已是也不知是该说些什么好。这点儿希冀,他也曾有过,直至林烟亲口说出靖娆在乡野的遭遇,包括重伤之后记不起过往,从而嫁给了一乡野大夫。这是多少难以想象的际遇,而她之后确确实实过了一段平常人的日子。
直至身死,也同林烟的父亲在一块儿。这可能算圆了靖娆当年遇一人终老的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