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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第1页）

&ldo;这种西点精神倒和东方的古老文化有所相通，我记得中国有个孟轲，他曾说过：&lso;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泛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rso;这就是说不管东方西方，在提高人类的生存质量方面是共同的了！&rdo;

&ldo;我同意你的观点，你的问题使我增加了对东方人的敬意，而且我还可以补充你的观点，有许多人类智慧的结晶不但超越民族、地域、国界，而且超越时代，当然更超越民族习性和社会制度所制约的内涵。……&rdo;

&ldo;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rdo;

&ldo;我现在正在研究中国的《孙子兵法》和《毛泽东军事文选》，他们的战略战术是无与伦比的！离任之后的威斯特莫兰将军写信给我说：&lso;安德森，要潜心研究《孙子》，如果我们的决策层早就懂得了&lso;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rso;就不会陷入越战的泥潭，如果我们研究透了&lso;兵贵胜，不贵久&rso;的战略，我们就不会越陷越深了。&rso;……&rdo;

&ldo;很好，我希望这就是我们今天交谈的主题，‐‐一个谋略军人战后的反思！&rdo;

&ldo;那么，你原来的采写主题是什么呢？&rdo;安德森带我走过芳草如茵的空地向西点军校的北区走去。

&ldo;本来我是想请你谈一谈对越战的回忆的。……&rdo;

&ldo;我原来写过一本《战地手记》，在一次战斗中丢失了，其实，不是战斗，而是受到了越共游击队的袭击，我已经无心恢复了。至于回忆，为什么不可以作一个主题呢？&rdo;

&ldo;对于记者来说，自然是多多益善，不过，你刚才的战后反思比战时回忆更具新意。&rdo;

我们用散步的速度走到了西点公墓，在一大片墓碑丛中，有1966年班的30名在越战期间殉职的学员。……墓碑前，有许多已经枯萎的或是新鲜的花束，有一束花上飘着两条白丝带，上面写着：&ldo;战争是错误的，死者却是无罪的！&rdo;

我指着这两条缎带问安德森：&ldo;这是什么意思？&rdo;

&ldo;这是针对社会上对死者的责难而写的，&rdo;安德森神色黯然地说，&ldo;我们1966届毕业生，正值越战升级大量增兵之时，在参战的579名学员中，有126人受过伤，有的还成了终身残废，死了30名，我们忠勇地浴血奋战过，可是，战争打输了。归国后，面对的责难、失业和轻蔑，英雄梦破灭了。牺牲得没有价值，然而战斗者却是为国捐躯，伤口虽然痊愈，心灵的创伤却难以愈合，斯托里先生，我希望你能从正面和反面来全面的看待这个问题。……&rdo;

&ldo;我想，我正在向这方面努力，客观公正，这本是我们作记者的基本守则。……&rdo;

&ldo;那么，你访问过克里斯少校之后，你的正负面结论是什么呢？&rdo;

&ldo;我想在跟你谈完之后再回答你！&rdo;

&ldo;外交辞令？&rdo;

&ldo;不，的确没有想好，不过，我可以简略地回答你：正面‐‐是经验；负面‐‐是教训。……&rdo;

安德森耸耸肩膀笑了：

&ldo;你的结论万无一失！&rdo;

&ldo;从正负两面看，我给你介绍我的别动队的一个死里逃生的队员，他叫麦克米伦。……&rdo;

&ldo;他现在在哪里？&rdo;

&ldo;在佛罗里达州南部的埃佛格莱兹沼泽地和丛林里。……&rdo;

&ldo;去干什么？&rdo;

&ldo;去寻找美洲狮！&rdo;

&ldo;去寻找已经绝种的&lso;兽中之王&rso;，是不是神经不太正常？&rdo;

&ldo;他不相信美洲狮已经绝种！&rdo;

&ldo;可是，美国的许多报纸都刊载过美洲狮已经灭绝的消息。&rdo;

&ldo;他认为那是一种不负责任的主观判断。因为那些下此结论的人并没有深入丛林和沼泽去考查过，世上的事总是说有易，说无难‐‐你见过，可以说有；你没有见过，却不能说无，只能说没有见过！&rdo;

&ldo;那么是你鼓励他去的了？&rdo;

&ldo;在越南丛林里锻炼了他的独立探险的技能，退役后，自然英雄无用武之地了，而且受人奚落。他宁愿再经历一场越南战争经受的苦难，以证明他自身的价值，而且对人类生态平衡作出贡献！&rdo;

&ldo;可是，他并没有找到美洲狮。

&ldo;只能说他目前还没有找到。……&rdo;

&ldo;那么，我还是等他捉回一头美洲狮来之后再来访问他吧！&rdo;

&ldo;那你也只能跟在别人身后写一则旧闻了！&rdo;安德森带我走出墓地向阵亡将士纪念塔走去，那上面有2240个金光闪耀的名字。安德森凝望这早已背熟的名字，然后转过身来，凄然地对我说，&ldo;说到越战带来的负面，那是非常严重的，看着这些名字，我忽然想到了不是属于西点军校的人，他就是黑人士兵罗伯特，他至今还埋葬在驼峰山下的一个乱石堆里。……那是一个有才华的歌手。&rdo;

我觉得有点累了，在纪念塔下的大理石台阶上坐了下来。我递给他一支雪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