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鹰在心里提醒自己,千万勿忘记胖公公千叮万嘱的一句话,就是“宫内每一个有权势的女人,没一个是正常的”。
龙鹰自己认为大义当前的事,在上官婉儿心里或许根本不当作一回事,剩瞧刻下身处的昭容府,实看不出她与其他极尽奢华的权贵的分别。
生活在宫内的人,谁知民间疾苦?关心的是己身的荣辱,随波逐流,上官婉儿“大义凛然”的质询他,大可能只为利益着想,希望弄清楚龙鹰的计划。
所以,尽管与才女有亲密的男女关系,仍不可以将她的心视作己心,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她身上,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神龙政变”里,上官婉儿避而不见,可知利益当头下,她向利益完全倾斜。
她和太平,乃韦后外,当今朝廷最具影响力的女子,与她们保持微妙的关系,至为重要。
微笑道:“那就须看大唐的国运,小弟答应过圣神皇帝,在一二年之期内,保着她儿子的皇座,不容那女人得逞。三年之后嘛!将与本人无关。我并不是铁铸的,总有心疲力累的时刻,这是小弟来找大家的另一个原因,是希望大家促成汤公公的愿望,让他挑选的人继承他的位置,效劳皇上。”
上官婉儿动容道:“原来目前的形势,竟是鹰爷一手促成的。”
龙鹰从容道:“大家太看得起小弟,确切点说,是出自老天爷的妙手安排,人力哪有如此能耐。”
此番为攻心之话,点出他龙鹰得天之佑,上官婉儿如和他作对,等于和老天作对。
上官婉儿沉声道:“你和符太想杀田上渊?”
龙鹰和她说话,不用费唇舌,因她冷眼旁观,又清楚“范轻舟”是龙鹰,想得不但远比其他人深到,且一矢中的。
龙鹰道:“是姑且一试。送上门来,盛情难却。”
上官婉儿“噗哧”娇笑,掩嘴道:“永远都是那么没正经的。”
多年没见过她的媚态娇姿,意想不到下,倏现眼前,哀乐难分的滋味,填满胸臆。
上官婉儿俏脸红起来,低垂螓首,轻轻道:“若可回到以前的日子,多么好呢?”
龙鹰清醒过来,暗自警惯。
岁月如流,过去了的日子,永远不回头。当时,他龙鹰是才女利之所在,两情相悦,如蜂遇蜜。可是随着政局形势的改变,此情难再,证明了他们的感情,经不起时间和现实的考验。
对上官婉儿的看法,龙鹰一直感情用事,幸好有胖公公耳提面命。女帝曾想过杀上官婉儿,因晓得她是龙鹰的破锭弱点,但终瞧在龙鹰份上,放过她。女帝用人精明,不含感情,纯视利用价值,又与才女相处的时间比他长许多,其看法不容忽视。
可是,无论如何,即使没有对王昱的承诺,龙鹰仍会保护她到底。
很想问她目前与武三思的关系,却知不宜问。叹道:“过去了的日子,总令人缅怀。”
接着回到正题,道:“现在太少到宫内向皇上下药,此药叫‘谁可信任’,尚欠一个指名道姓之人,此人非上官大家莫属,婉儿可帮小弟这个忙吗?此事宜速不宜迟,若娘娘晓得太少无恙,事难成矣。”
龙鹰故意在与高力士的关系上弄得模模糊糊,虽知上官婉儿定会怀疑,总好过清楚说出高力士是他们那边的人。
上官婉儿盈盈起立,移至龙鹰身前,腿膝相碰。
龙鹰心叫救命。
与娇妻分手后,不知多久没碰过女人,说没想女人就是骗自己。李裹儿的依偎,只有兄妹之情,没丝毫色欲味儿。但上官婉儿的亲昵动作,明显不同,就像回到以前打得火热的情浓之时,充满挑逗性。
唯一令龙鹰仍保持理智的原因,是想起《实录》内符太对上官婉儿投怀送抱的描述,知她为遂目的,并不吝啬色相。
“神龙政变”,便如飞马牧场的马球赛,龙鹰方是真正的赢家。眼前的西京风云,仍是龙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主导朝廷内外的局势。
凭上官婉儿的才智,虽尚未掌握到龙鹰的真正意图,仍然清楚龙鹰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旧情因而复炽。
才女俯首看他,双目透出灼人的火热。
龙鹰心忖又不是没和她发生过肉体关系,多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一家便宜两家着。就在此时,足音传来。
上官婉儿返回座位,秀阵射出不悦之色,不管来打扰的是谁,定要遭殃。
一个内侍臣滚进来道:“禀上昭容,皇上急召。”
回到七色馆,天已黑齐。
龙鹰颇有“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滋味。刚才他安排李隆基与宇文朔和乾舜在东大庙秘密碰头会面,大家谈了小半个时辰,畅论天下形势,融洽投契,也让宇文朔两人看到未来的一线曙光。
陪李隆基去的有商豫和六个铁卫,只是这个实力,教两人刮目相看,晓得在龙鹰撑腰下,李隆基准备十足,自保有余,可应付任何硬仗。现在再加上传统上忠于唐室的世家大族,于暗里支持下,更是如虎添翼。
现时的西京,波谲云诡,谁都不晓得在下一刻,面对的是何情况。
唯一须做,却尚未有时间做的,是向闵天女道别。
明天肯定比今天更忙,更难抽身,看来只好做本不愿选择的事,就是来个夜探香闺。
七色馆灯光火着,为明天的启业努力,看情况须赶通宵,人人士气高昂,不但没丝毫以之为苦,且是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