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柳宛真和高、天两人间的神态,龙鹰有个直觉,就是两人并不晓得柳宛真是他们的自己人。
陶显扬和柳宛真的对比很大,前者被吸掉了精髓似的,不论如何振作精神,仍然有些儿无精打采,有神没气般;反之柳宛真确规行矩步,端庄自持,恰如其帮主夫人之份,可是,如桂有为所言,她虽没明目张胆的来勾引你,然眸珠流转时的艳光,总能惹人遐思,诱惑至极。
她若如一团烈火,靠近有焚身之危。柔能制刚,从来都是颠扑不破的道理。魔门诸系各师各法,兼两派之长的柳宛真,呈现出另一番的精采,在贞洁庄重的外表下,充满野性和肉欲。
桂有为以长辈的身份,夸奖高奇湛和天庞几句后,道:“显扬何不向范当家解说黄河帮的现况?”
陶显扬正朝柳宛真瞧,永远看不厌的样子,闻言如梦初醒的道:“噢!对!自退守幽州后,我们整顿阵容,终‘守得云开见月明’,初步站稳阵脚,重现生机。至于确切的情况,奇湛比我更清楚。”
桂、龙两人听得心中嗟叹,陶显扬言下之意,等于将实权交给高奇湛,由他代为处理复帮的事。
高奇湛干咳一声,道:“现时我们可战者约五百人,战船二十五艘,其中六艘为斗舰,若加上今趟接收的七艘斗舰,数目增至十三艘,可组成一个有强大战斗力的船队。”
稍顿,续道:“乍看,我们的实力远比不上北帮,但因我帮在北方根基深厚,支持者众,所以过去几年做的工夫,全在与各地方帮会的秘密联结上,这方面颇有成绩。当然!我们最重要的支持,仍是桂帮主和范当家。”
他说话铿锵,没一句废话,简单的一番话,清楚道出正全力备战,大有卷土重来之势,就看如何与桂有为和“范轻舟”配合。
龙鹰瞧着正慷慨陈词的故友,有个冲动,就是问他知否台勒虚云要捧出来做皇帝者,乃杨清仁。
高奇湛以前曾向他说过,杨清仁天性邪恶,大违高奇湛以天下为公的理想,可是看他此刻的模样,确是全心全意以完成台勒虚云派给他的任务。
他说话时,柳宛真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只有当桂有为说话,她方会仰首望着,颇“安份守己”。
这个当然是错觉,剩看她可出席男人们的密议,已知她不是附属的身份,类似垂帘听政,事后可为丈夫拿主意,摆布陶显扬,与高奇湛一外一内。换上高奇湛的精锐部队后,黄河帮名存实亡。
眼前的陶显扬,是个傀儡。
天庞则神态从容,留心聆听,不时现出思索的神情。
唉!
他奶奶的,自己给深悉人性的台勒虚云看穿了,知他“范轻舟”重情重义,不会害高奇湛,更难拒绝高奇湛的请求。
高奇湛正是台勒虚云直属下最了得的大将。符君侯属香家系统,杨清仁的后盾为“玉女宗”,再加上洞玄子的魔门派系,确阵容鼎盛。
龙鹰早有这个感觉,却没一趟如眼前般的深刻,只要想到高奇湛未来能成功重振黄河帮,可知高奇湛在争霸天下的棋局上,是台勒虚云多么凌厉的一着棋子,能把有百多年历史的北方第一大帮,全面接收。
无声无息里,大江联从南方移植北方,进占各关键性的位置,打进李氏皇朝的核心去。
桂有为道:“我要说的,全说过了,轮到范当家说话。”
柳宛真朝他瞧来。
龙鹰瞥她一眼,然后精神集中往陶显扬处,心里暗叫厉害。
她一双眸神里荡漾着某种没法形容的神色,令人渴望可发掘下去,因似欲向他传达某种讯息,非常引人。
柳宛真是否清楚无瑕和“范轻舟”的关系?龙鹰可断定此女并不知情,大江联诸系不相从属,是具体而微以前魔门诸系情况的重演,兼加上香家。即使台勒虚云,仍难掌握每一枝节。
剩瞧她看自己的神情便知道。
龙鹰道:“陶帮主现时的明智之举,是默默耕耘,暗里壮大,绝不可在时机未成熟前,轻举妄动。”
同样的话,该早从桂有为口里吐出来,龙鹰既表现出与桂有为的一致,也是投陶显扬之所好,让他听爱听的话,那他便可继续沉迷酒色,仍问心无愧。
就像李显,继承祖宗传下来的皇业,只要想想晚上可和最娇媚的妃子尽床笫之欢,对其他事哪来兴趣?昏君就是如此栽培出来的。陶显扬人在这里,心儿大可能早飞往今夜与柳宛真颠鸾倒凤的乐趣里。
幸好龙鹰尚有后着。
柳宛真听得秀眉轻蹙时,龙鹰道:“北帮战船集结洛阳的事,就交给桂帮主和小弟处理。”
陶显扬如释重负的道:“为叔和范当家的高义隆情,显扬铭记于心。”
柳宛真的目光朝高奇湛望过去,着他说话。
高奇湛欣然向龙鹰道:“范当家有何计策?可否透露一二,让帮主有个明白。”龙鹰悠然道:“高兄清楚三门峡的事吗?”
高奇湛点头表示知道。
桂有为代说道:“我们应敌之计,就是当日情况的重演,北帮不惜一切的,务要范当家没法活着返扬州来。看!范当家就在我们眼前,活得比任何人都好。”龙鹰接下去道:“今次的计划,命名为‘江龙闯关’,反其道而行,顺流变逆流,如我范轻舟可安抵西京,北帮的威势将荡然无存,再难抬头挺胸的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