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内的女人,没一个是正常的。
坐在李显后侧的上官婉儿,没说过一句话,亦不到她插言。
李显的声音响起,说得慢条斯理,一字一字的缓缓道:“驸马没有了,找另一个;江山没有了,是亡国灭族。娘娘告诉朕,朕可否坐看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在数百羽林军有目共睹下,不容朕派出的人宣读朕的谕旨,还大胆毁谕?”
韦后一点不怕李显,光火道:“人死了,就不能复生,一面之词,怎可尽信?最该斩的,是范轻舟才对。”
李显哑然笑道:“娘娘听到的,难道又不是一面之词?来!就像朕以前和娘娘、大相玩双陆,我们下一盘,大家愿赌服输,娘娘敢下这盘棋吗?”
此着奇峰突出,连龙鹰也不知有脱胎换骨表现的大唐天子,玩何把戏?
韦、宗两人更看不破。虽看不见两人神态,肯定慌了手脚。
韦后不悦道:“事关人命,皇上怎可视之为游戏,本宫没这个心情。”
李显好整以暇的道:“双陆是个比喻,输赢却是真的,娘娘是否奉陪,并不重要,皆因朕记起当年与大相玩双陆的时光,故此局双陆势在必行。人来!”唤人的钟音响起。
龙鹰睁开眼睛,向高力士道:“高大立即回到御书房外候命,看皇上有否用得着你的地方。”
高力士领命匆匆去后,龙鹰分心二用,仍紧锁着御书房内的声音波动,道:“精采!现在连小弟也不知皇上玩何把戏。噢!宇文破来哩!”
李显悠然道:“破卿立即找十个曾亲眼目睹毁朕谕旨过程的羽林军,在隔离情况下,各自录下事发的供词。”
宇文破大声应道:“遵旨!”
宇文破离开的足音刚起,韦后怒哮道:“且慢!”
李显不悦道:“娘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既来怪朕听信一面之词,却又不肯接受‘十面之词’?”
给李显斥责后,宗楚客噤若寒蝉。大唐天子发威,震撼之强,连远在御书房百丈外的龙鹰,亦清楚感受到。
此时只有韦后仍敢和李显说话,有那个资格。
韦后颤声道:“皇上……”
龙鹰猜测韦后正目泛泪花,随时可失声痛哭。
宇文破止步,待李显进一步的指示。
御书房笼罩在难堪沉重的静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