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微妙处,只有龙鹰这个当事人始勉强可以把握,其他人包括宗楚客、田上渊亦只得其一偏,何况台勒虚云、无瑕等局外人。所以,龙鹰须将杀田上渊的行动,从台勒虚云手里拿回来,以免白白浪费了虽然是意外得来,但得来不易的大好形势。
与田上渊的恶斗,是发生在西京城内的战争,不在乎一日之短长,而在最后的成败。
于越过东市的外墙前,龙鹰牵动了老田“覆舟小组”的杀人网。
无瑕的灵鹰情报非常管用,清楚老田和他的人的部署集中在兴庆宫西面的金明门和西大门兴庆门,人数在三十到四十之间。
依无瑕估计,有资格出手拦截者,该不出二十人之数,其他负起放哨、把风和事后接应的任务。当然!所谓没资格者,亦为不可多得的高手,否则反成负累。
今趟田上渊志在必得,故尽起手上精锐,务求将西京,至乎整个江湖争霸的形势,一下子扭转过来。亦是田上渊的一贯作风,于毒杀独孤善明和刺杀陶过两事上,表露无遗。
今次田上渊特别着力,因不想继七色馆、三门峡后,第三次失败。
甫进东市,落在靠墙店铺的屋顶前,一道人影于离他落足点百多丈外,另一瓦顶索命鬼般冒出来,拦着他往兴庆宫的去路。
田上渊!
这家伙蒙头蒙脸,不过他心知肚明,“范轻舟”可一眼将他认出来。此亦为田上渊的本意,摆出一对一的决战姿态,令龙鹰的范轻舟生出“玩命”之意,以待其他“覆舟小组”的成员进入最佳的位置。
在龙鹰全面开展的灵应下,十二个敌人正从不同方位全速赶至,好配合田上渊的狙杀。如若以硬拼硬,剩老田一人,可教他吃不消,鹿死谁手,未可知也。若然陷局,给对方合成围殴之势,几个照面龙鹰将死第三次。幸好这场仗并非那般打的,由知敌的一方话事,决定生死的是战术和策略。
龙鹰投老田之所好,装出大感刺激过瘾,“玩命郎”不畏玩命的本色,脚步不停的朝田上渊逢屋过屋的掠过去。
倏忽间,距离减半至不足五十丈。
龙鹰忽然停止,傲立在不知哪个商号的屋脊高处,哑然笑道:“田当家客气,为小弟洗尘的方式别开生面,小弟稍后定然回礼。”
他束音成线,送往拦路的老田,不虞被市外的街卫闻得,非常合作。
他说得坦白,不怕田上渊洞悉玄机扯呼撤走,因入局的非龙鹰,而是他们。“范轻舟”的确孤身一人,因是在绝瞒不过“覆舟小组”耳目的东市内,故此只会当“范轻舟”的豪言壮语,毫不在乎为惑敌之计,怎舍得放过眼前送上来的良机?
台勒虚云原先定计,是由龙鹰引得田上渊的“覆舟小组”,到某一指定地点,由埋伏在那里的三大高手,台勒虚云、无瑕、洞玄子骤然狙袭,只要能于首轮攻击重创田上渊,台勒虚云将如附骨之蛆,锲而不舍的直至置田上渊于死地,无瑕、洞玄子和龙鹰,则阻止小组其他成员护驾,可杀多少人,杀多少人。
策略上,实无懈可击。
台勒虚云厉害处,是从蛛丝马迹,猜出“覆舟小组”的存在和发动的时间,而此前龙鹰压根儿没想及。在思虑缜密上,龙鹰逊台勒虚云至少一筹、半筹。
然而,以战略言之,天下无人能出龙鹰之右,魔种令龙鹰成为最能知敌的人,即使在此刻强敌环伺下,仍敢以身犯险,占敌人便宜于对方最强势之处。
田上渊眼神微变,显示他在用心咀嚼龙鹰的话,当然不开腔回答,若这么做,何用蒙头蒙面,皆因日后一句“你怎晓得那个蒙面者是我”,立可推个一干二净。
龙鹰停下来是必须的策略,让田上渊以为他中计,而他则在等待其他人进入攻击位置,即是静候最佳反击时机的出现。
一时成隔开五间铺子、一道东市内街的对峙局面。
十二个差不多于大致相同时间赶至的敌人,从四方八面潜近,其他人最快的仍落后达数息之久,但已隐隐形成包围网,此时他循哪个方向逃,亦遇上敌人。
即使形成“内圈”的十二个敌方高手,到达的次序亦有先后之分,被龙鹰的魔种一丝无误的掌握。
龙鹰晓得经历过三门峡之战、河曲数战、多次魔奔、追杀鸟妖一役后,他的“道心种魔大法”,已突飞猛进,于今次遇伏的天机灵应,表露无遗。
精采的是可以掌握即要发动的高手每一个人的来势,至乎深浅,这是以前不可能办到的。探悉其位置已非常了不起,更难得是他感应到参师襌,也因而掌握老田今趟拦截他的策略战术。
敌人采用的方法简单有效,就是以田上渊带头拦截,如龙鹰硬闯,最为理想,必死无疑,因田上渊肯定可缠着他。
若龙鹰知机遁逃,则由同级数的参师襌领先攻击,效果相同,紧缠之不放,待其他人杀至,形成合围之势。
此为敌方战术的骨干,能临机变化,实际可行,更为在目下的情况里的最佳战术,以最强的田上渊和参师襌带动攻势。
像现在般,田上渊封着去路,参师襌便凭其在千军万马里能夺帅的武功和身法,第一个无声没息的从左下方穿街过巷的赶来,扑上龙鹰立处的铺子屋顶。比其他高手至少快上数息的光景。
可以这么说,如让参师襌足踏屋脊的左端,龙鹰的死将成定局,谁都不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