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自己千猜万想,仍没想过无瑕到岸旁来的献媚道歉,香艳诱惑里,杀机暗藏,背后是再一次对老田的反刺杀。
台勒虚云本已雄伟的体型,此时在龙鹰眼里,高耸如入云的秘峰,令他心生寒意,因终有一天,他须和此超卓人物,再度直接交锋。
龙鹰讶道:“小可汗当时在场?”
台勒虚云微一点头,道:“答案一直在那里,然而时机未至,却无缘进入思域内,现在有偷阅‘燕书’一事,原本毫无关连的破碎图像,忽然拼合成形,清晰准确。”
他以前曾说过类似的话,此刻重复一次,虽不明白他意指为何,却有很特别的感受,是对他思路的深刻了解。
他的目光投往因如赌坊后院亭台楼阁上的蓝天。
一朵白云如绵如絮的飘浮着,如负载着他的思绪。
台勒虚云悠然道:“我们一直想不通,兵变当夜,我们安排守护大相府的人,实力如斯强横,竟败得这么快和惨烈,没一人可逃出重围。当然,唯一解释,是大相府内有对方的奸细,还用上混毒等手段,大幅削弱其防御的能力。”
龙鹰不解道:“事实显然如此,有何难解之惑?”
台勒虚云道:“我们透过道尊,由洛阳到西京,多次提醒武三思,万勿被田上渊的人渗入,重演‘独孤惨案’的恨事。道尊和武三思有长久的情谊,武三思非常信任道尊的眼力,故此若非由道尊直接推荐的人,也必经道尊过目首肯,故可肯定大相府的家将,不可能混进敌人。至于府内的侍臣、婢仆,皆为武则天时代的旧人,更不可能被渗透或收买。且武三思立下严格家规,限制府内人的行动。从任何方向瞧,大相府的保安,滴水不漏。”
龙鹰道:“现在可肯定非滴水不漏。”
台勒虚云径自沉吟,续道:“可以这么说,大相府的保安,由本人在背后策划,当时已看到一个漏洞,却没法缝补,只能守,不能攻。”
大江联一方,千方百计保着武三思,是晓得武三思乃他们能否在西京立足的凭恃,与韦宗集团抗衡的倚仗。
武三思一去,香霸的因如赌坊、洞玄子的道尊之位,均首当其冲,证明台勒虚云的先见之明。若非杨清仁坐上右羽林军大统领之位,起着扭转乾坤的妙用,大江联大可能一个一个堡垒般被韦宗集团攻破,兵败如山倒。
正因龙鹰为台勒虚云立此大功,故台勒虚云肯和他有商有量的说机密。
龙鹰给惹起兴致,问道:“怎么样的漏洞,如何牵涉到攻防的问题?”
台勒虚云道:“就是武一二思的好色成性。”
龙鹰明白了。
好色自然贪鲜,不可能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遂成敌人的可趁之隙。
台勒虚云道:“这方面,没人可干涉,武三思亦不容人干涉,我们唯一的办法,是以安全为理由,提议他将新收回来的女子,安置于大相府东园的两座楼房内,予以严密监视。然而百密一疏,终在这方面出了漏子。”
龙鹰问道:“怎么样的漏洞?”
台勒虚云叹道:“因田上渊的奸细,并不是用这个方式混进大相府去。”
接着道:“轻舟可知武三思和李显均有相同的爱好,就是被年轻貌美、手法高明的女子推拿按摩。”
龙鹰记起洛阳旧事,李显被两个来自翠翘楼、精于推拿的姑娘按得出了岔子,最后要由自己以“天竺神咒”,唤起他体内的魔气解救。此两女正是由武三思推荐,当时武三思还嘱他,须为李显守秘密。
台勒虚云续道:“在武三思遇害前的几个月,武三思一改以往找不同按摩师的习惯,专用一女。”
龙鹰道:“你们有调查过她吗?”
台勒虚云道:“表面上没任何问题,她年多前到西京,和一间青楼挂钩,专事按摩,卖技不卖身,如敢冒犯她,会被她严词斥责,且以后拒绝提供服务。但因她推拿的手法确独到了得,故广受推崇尊重,人称之为‘按摩娘’。”
龙鹰道:“她长相如何?年纪有多大?”
台勒虚云道:“我只隔远看过她,约莫二十六、七岁的年纪,端庄持重,算得上中人之姿,但体型健美,该懂点武功,然绝算不上高手,现在方知看漏了眼。”
说毕现出一丝苦涩的表情,为自己的失误懊悔。
龙鹰尚为首次在他身上看到如此神态。
若连台勒虚云也看漏眼,此女隐藏的功夫,极之到家。不由想起街头遇刺时,感应不到车内有人的情况。
如在车内者就是“按摩娘”,那她便有可瞒过自己灵觉、潜踪匿迹的超凡本领,能骗过台勒虚云,理所当然。
龙鹰问道:“现在她在哪里?”
台勒虚云苦笑道:“或许在大明宫内。”
龙鹰失声道:“什么?”
台勒虚云道:“其中发生过何事,武三思和李显方清楚,我们知道的,是武三思死前一段时间,按摩娘开始入宫为李显服务。她有个规矩,是当月事来时的六天,留家休息,还有,工作两天,休息两天,两年来一直如此,绝不在客人家度夜,包括武三思在内。”
龙鹰道:“她和武三思是否有私情?”
台勒虚云道:“该没有。按摩娘每次到大相府为武一二思推拿,均有婢仆在旁,武三思有时还在按摩时找人说话,按摩娘尽了本份后,立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