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寒风吹过,回应他的只有墓碑上照片温柔的笑意。一如他记忆中,她永远都是这副模样。
路笙竹死的那天,风很大,她站在楼顶的天台边缘,阵阵冷风吹散了她乌黑的发丝,身体摇摇欲坠。
那时妮妮还不满七个月,被她放在一旁的地上哇哇大哭,她那时候病的已经很严重了,全身只剩下了皮包骨头,眼窝深陷,周围是一圈淡淡的淤青。
他想上前去把她拉回来,但他没上前一步她便往后退一步,他不敢再向前,只是唤着她下来。
那时候,他很难把路笙竹和眼前照片上的人联系在一起。
她笑了,有些凄然,视线从地上的婴儿身上扫过,然后才抬起头看着他。那是第一次,他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怨怼和不甘。
再度吹来一阵寒风,她开了口,她说,“阿迹,我恨萧笙,我恨她在抢走了你之后又来抢我的母亲,我今天落到这个地步,都是她害的。”
她停顿了片刻,视线往从楼顶扫过去,都市的繁华在眼里之落下一片寂寥和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宁迹眉心骤然紧蹙,蓦然的慌乱让他几乎无法站稳,“阿竹,别冲动,你先下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来不及了。”她又哭又笑的模样令人心疼,清亮的眸中透着蚀骨的恨意,泪水铺满了美丽的脸庞,“阿迹,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这一切都是因为萧笙,都是萧笙害的,从你选择她的那天起就注定了结局。”
孩子的哭声格外的响亮,她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讥诮的笑了笑,咬牙切齿道,“阿迹,我要你答应我,不管你将来跟谁在一起,都不能是萧笙,我的孩子也不能和萧笙扯上任何关系。”
“阿竹,萧笙她……”宁迹趁她不注意向前走了两步,“我答应你,以后绝不跟她联系,你先下来好不好。”
“不好。”她嗤笑,“宁迹,你记住,我今天的下场都是她害的,是她杀了我。”
“笙竹……”
“别过来。”她咬着唇,回头往下面看了一眼,又回过头来笑了,嘲讽的笑意从眼底蔓延而来,从楼顶纵身一跳犹如一只坠落的蝴蝶,美丽而凄婉。
“阿竹……”宁迹伸手去抓她,却只触到她的衣角,从他修长的手指间滑落。
路笙竹以这样的方式选择离去,无疑是他胸口难以愈合的疤,这么多年,他一直觉得路笙竹死于抑郁和偏执。她死前留下的几句话他从未细心研磨,一直只当是路笙竹绝望之下的激烈言语。
她那么恨萧笙,宁迹一直不明白,她的恨意到底从何而来?她究竟有多恨?才会抛下不满周岁的女儿从天台上跳下去。
她当时也把妮妮抱上去,其实是想带着妮妮一起死吧?
阵阵秋风萧瑟,宁迹站起身来,掩去了眸中流露的情绪,往萧笙的方向看了一眼,“阿竹,你赢了,你赢了萧笙,也赢了我。”
他吸了一口气,“你让我永远无法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心无芥蒂的在一起,也让我无法这辈子心里全心全意的只爱着一个人。”
指尖凉的发颤,他的身体犹如屹立不倒的青松立在路笙竹的墓前,“你成了最大的赢家,但这样又有什么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