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朱伽莲:“姑娘可不能叫她得意,得给她些颜色!”
朱伽莲笑笑,平静道:“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这些东西是为殿下的寒毒准备的。”
婢女一愣,受惊吓的脑子慢慢转过弯来,“这……”
朱伽莲:“若她故意告诉我假的,但凡我多提一句,这谎言便会拆穿。可我没有提,是殿下先提,可见她并未说谎,说谎者……另有其人。”
又是一阵风吹来,裹挟着夏日的荷花香气。
朱伽莲心口发闷,不自觉的顺着花香来源走,出神的想着近来发生的事,也想了许多玉桑和太子的事。
想着想着,心里越发酸涩,却与旁人无关,在她自己。
曾几何时,她也抱着酸甜的诗句反复赏读,于宵禁后偷点烛火熬夜看那令她揪心的画本故事;也曾幻想过,未来会遇上一个合心意的夫君,琴瑟和鸣,相夫教子。
而那时的期盼,只是纯粹的好奇向往,与权势,利益,地位没有半分相关,又哪里想过,有朝一日的自己,哪怕委屈不快也要咽下一切去讨好一个根本无意于自己的男人?
偏偏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说,她应该这样做。
朱伽莲越想越难受,既不看脚下的路,也不看走来的人,心绪涌动最烈时,她脚下忽然趔趄,竟直直往前栽倒。
霎时间,迎面一阵劲风扑来,她双臂被一双力道温和的手掌握住。
头顶传来男人错愕的探问:“你、你没事吧?”
“姑娘!”婢女吓了一跳,回过神后连忙上来扶着。
朱伽莲缓缓喘着气,眼涩鼻酸,可见着面前的人,她还是撑起姿态要见礼:“拜见五殿下……”
稷栩连忙伸手作阻:“不必不必!”
他身上穿着软甲,脚下马靴沾了泥尘,是这段时间忙碌奔走所致。
朱伽莲这才看清他腋下夹着卷轴布带,应当是带着图纸要去见太子。
稷栩认得她,知她是内定太子妃,思及每每见她都是一副高贵优雅的姿态,今日着实显得异常,便顺口问了一句:“朱娘子瞧着不大好,莫不是天热中暑了吧?”
言者有心,听着也有意。
朱伽莲苦笑一下,心想,连外人都觉得她不好,为何家里人统统都看不到?
这一笑,竟激得眼眶泛红,她想放弃了,却不知该对谁来说。
稷栩吓了一跳。
让人瞧见他把未来嫂嫂给吓哭了,那可太麻烦了。
他忙道:“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我刚才没有撞到你,是你忽然跌倒,我便来扶你……”
愕然无措间,稷栩脑子一岔,手忙脚乱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还剩两块芝麻糖。
“你、你要吃一个吗?”
竟像在哄一个要哭的孩子,就差直接哄——给你吃糖,可别再哭了。
可稷栩万万没想到,两块薄薄的芝麻糖,竟催出了姑娘的眼泪。
霎时间,泪如断线珍珠,继而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