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阳起身,把她送到殿门口,“回去慢些。”
江慈交握端于身前的手紧紧互拽,一股寒意从脚底冒了起来。
“嗯。”她轻轻点头,一步一步离开。
稷阳看着江慈的背影,眼中一点点冒气寒意。
江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脚下,仿佛每走一步都是在拿冒险。
不敢相信却又忍不住怀疑的心情交织于心,折磨的她腿都发软。
行至宫道,两旁有高耸红墙,视线所及有高楼檐角,时而路过的内侍宫女都是垂头疾行,站在这头看去,只觉十步一人的守卫略显稀疏。
侧后方的亭台暗角,一支羽箭静悄悄的对准了行于宫道上的江慈。
人在某一刻,似乎会有微妙的感应,好比此刻的江慈,只觉得眼前这条道过于漫长。
耳边嗡嗡作响,甚至浮现出了玉桑的脸,还有她说在最后的话——
【既然满心信任他,仿佛可以不惜一切,那这一切里,可曾包含你自己?】
从离开京城那日就被仔仔细细装进心中的少年,曾给她寄去一封封书信,为她描述京城旧景,新人新事,哄她眼泪,等她归家。
她沉浸在自己半编半盼的期望里,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他的确变了,这固然令人失望担忧,但江慈从未想过要放弃他。
她更没有想过,自己会先被放弃。
但凡聪明一点,就知道不该戳破。
然而被理智提醒千万遍,话还是这么脱口而出。
虽有冲动作祟,但说出口后并不后悔。
至少她知道,自己在这份感情中可以做到什么地步,他又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啪得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江慈浑身一僵,腿一软,直直朝前倒去。
电光火石间,耳边一阵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臂上一紧,她被人稳稳扶住。
男人沉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平路也能走到腿软?”
江慈怔了怔,缓缓抬起头,文绪的脸一点点进入视线。
“走吧。”他保持着搀扶的姿势,轻轻一提,便将人扶稳了。
江慈眼中惊诧与无措交织,竟忘了挣扎,就这么由着他搀扶离开,男人高大的身影严严实实将她挡住。
暗处,蓄势待发的弓无声松弛。
很快,人回到宫中,向稷阳道明了情形。
“那人出现的太凑巧,属下错失良机……”
殿内,稷阳一张脸已经发白,在听到下人回禀那一刻,明知文绪出现的古怪,却依然松了一口气。
短暂的沉默后,他低声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