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结束的第一天,郑鹏鹏一早等在了余让的座位上,用两个肉包子和一杯热豆浆换了一打卷边的练习册。
“我靠!不是吧,你堕落了,这都写的什么呀?”郑鹏鹏翻着一页页的行书简直绝望。
余让半死不活地瞟了他两眼:“爱抄不抄。”
“抄抄抄!”郑鹏鹏用手肘按住作业,笔杆子都挥出了火星,“我有职业素养,抄作业绝对不逼逼!”
余让嘬着豆浆靠在后桌,周遭熙熙攘攘,他恍惚地反应过来,来到这里已经一个月了。
比起没从小长假收回心的学生,老师的状态也没好到哪去,最后一合计,追上高三的脚步临时把这周改成了月考周。
在这里,没有人会重视一场考试,它不过是个既定的流程,或者说让他们看起来还是学生的样子。
“你毕业了去哪?”考完最后一门课的时候,郑鹏鹏问他。
余让没明白对方的意思,以为问他打算考哪个学校:“没想好,你呢,考个离家近的大学吗?”
“考大学?”郑鹏鹏费劲瞪大干瘪的小眼睛,“开什么玩笑,我疯了?”
原本只是一句敷衍的客套,等回过味来才发觉有种何不食肉糜的无知可笑。升学率、本科率从来不是十三中的考核指标,不属于这里的人结束了会离开,属于这座乡镇的少年们也有自己的路要走,试图通过读书改变命运的想法设法到县城高中念书,哪怕艰苦哪怕费用昂贵,可多的是诸如郑鹏鹏这样混沌度日的人,抑或是像吴豆豆般,早早便步入社会。
“你考个本科总没问题吧?”郑鹏鹏抠着头屑纷飞的头皮,眉飞色舞地憧憬,“你到大城市去呗,到时候我也去那打工,咱俩还能一起玩!”
本科?是啊,总得考个本科吧,不能让余行失望。
大城市。
盛燃,你会去哪座城市?
假期结束后他跟盛燃再没见过,高三的教学楼连同校领导办公室单独一幢,想偶遇都难。盛燃问他要过联系方式,他一言不发地将手机推了回去,盛燃当时诧异了一下,但也没追问为什么。
他们维持着非必要不联系的节奏,又或者说,他们不过是彼此可有可无的人。
直到有天晚上,余让晚自习结束后又在教室里呆了一会儿,往常这个时候早没人了,今天左前排的女生却一直没走,捂着肚子趴在课桌上。
余让最开始没注意,直到后面才听见女生稀碎的呻吟声。以他浅薄的常识判断,她应该是痛经了!
“喂,”余让收拾好课本,揣着钥匙站起来,“王雨璇,你没事吧?”
余让跟她平时没交集,但女生长得挺漂亮,这也是余让能记住她名字的主要原因。
王雨璇像是没听见他说话,还是没力气回答,浑身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