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人知道,一个人的血,原来会有这么多,这么浓。那些剑,依旧在刺着。捅入他的身体。接着拔出。再捅入。兵器刺入皮肉的声音本身是很小地,但是众多的刀剑。不断地捅入,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柳易风没有感觉到多少痛苦。尽管那些利器还在他体内进出,可是,那些疼痛已经消失了。而他眼前的世界,也开始无声地旋转着。桌椅,鲜血,殷独贤,慕情,靡音,全都在不停地旋转着。华丽的花,盛开与枯萎。都在一瞬之间。都已经,没有所谓。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柳易风似乎看见大厅外进来了一名女子。身姿优雅,像是一朵清冷的圣莲。眉梢眼角,都是极致的美丽。那是,青兮。柳易风看见,青兮对着他微微一笑:&ldo;易风,我来接你了。&rdo;柳易风那染血的嘴角,露出最平和最满足的笑容。然后,他永远地陷入了黑暗之中。靡音感觉像是有盆冰水,从她地头淋到脚,冷得她牙关打战。柳易风。柳易风。柳易风。靡音想要开口唤他,她不相信柳易风会就怎么死去。不可能地,他经历了那么多的酷刑,都活了下来,他不可能就这么死去地。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靡音张开口,可是,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像是被什么给哽住,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靡音的心,痛得像是正被一把钝刀给切割着。她不敢唤。她不敢打碎自己最后的希望。但是殷独贤帮她打碎了。他面无表情地将剑抽出。剑,再度从两具身体中划过,剑身上,是流畅的血痕。失去了支持,柳易风和那名侍卫倒在了地上。靡音清楚地看见,柳易风的胸膛,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微弱的呼吸,都已经不再。生命的最后的微尘,也已经飞走了。他,死了。被殷独贤杀死了。靡音全身僵硬着。柳易风。那个和青兮一样疼爱自己的柳易风。那个无论自己提出什么任性要求都会答应的柳易风。他就这么去了。永远地去了。靡音的身体,像是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是她,是她害死了柳易风。如果不是她的到来,柳易风会安安静静地活着。靡音的眼神,也空茫了。经过这一役,殷独贤浑身增添了十多道伤口。但他没有在意。他的脸,冷得寂静:&ldo;现在,已经没有人再来帮你了吧。&rdo;接着,他继续向着靡音走来。他一定会达到自己的目的。靡音已经是绝望,可是她的眼里,是浓烈的恨意,即使殷独贤在几步之外,也可以感觉到那股烈焰,在灼烫着他的皮肤。他的冰冷,她的灼热。无论如何,也融不在一起。殷独贤不急不缓地走到靡音的面前,看着她。他细细地看着靡音。经过这些日子,靡音的脸颊似乎是圆润了。而皮肤,更是增添了一种母性的圣洁的光。她变得更美了。但是,这种美,却是因为另一个男人。她背叛了自己,伤了自己。她忘记了,她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再属于自己。殷独贤的手,抚摸上了靡音的脸颊。手掌中,传来一种滑腻,已经冰凉。像是最上等的瓷器。让人爱不释手。报复殷独贤的手,慢慢地在靡音的脸上移动。像是在重温着那种滋味。只有当他真实地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时,殷独贤才会认为,靡音是回来了。她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那只手,泛着凉意的手,在那同样泛着凉意的肌肤上游走。从她的颧骨,到她的腮边,接着,是她的嘴唇。然而就在这时,靡音忽然张口,狠狠咬住了殷独贤的手指。那一口,像是汇聚起了她一生的力量,那种恨意,是无穷尽的,像是能将殷独贤的肉与骨都融化。只是一下,靡音的牙齿就穿透了皮肉,接触到了那白色的骨头。血,瞬间涌了出来,在靡音的唇齿间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