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鸽子,你的意思呢?”高铭没理会谢远航。
尹白鸽盯着图像沉声道着:“确实不对劲,主干道,这岂不是选了个绝地?两头一堵,他们往哪儿跑?”
“这就是个偏僻县城,警力薄弱,本身就会给他们安全感,现在又离出事地几百公里了,逃了一夜……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担心的。身份证是我们定制的,都打过电子标识,绝对不会重复重名,号码是唯一的,确实就是我们的人卖给牛松的其中一张。”谢远航道,几乎是在催了,偏偏这个地方,他没有发号施令的权力。
高铭似乎被说动了,他要说话时,对着一堆期待的同行,到嘴边说出来的却是:“冷静,冷静五分钟再做决定……机会,可能也是个陷阱。”
“陷阱?他们真敢和大队警察枪战,我还就不信了。一个县大队对付他们绰绰有余。”谢远航道。
“不,你们不觉得,这里是一个最好不过的观察地形吗?就像我们不知道任何情况,想方设法投石问路一样。”高铭道,他指着旅社的所在地,从山上任何一个地点,从水面对岸任何一个地方,都几乎是无遮掩的,主干道来去车辆一览无余,尹白鸽恍然大悟,在实战上,还是这些老刑警更滑头一点,这不,老高一靠椅背道着:“小伙子,你现在可以问问那一位什么意见……相信我,他用一年半载都没抓到的人,没这么容易被我们揭下真面目。”
邓燕愣了,知道所说是大兵,而谢远航却是不信,拿着电话,匆匆到房间外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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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吴远县?牛松的身份证在那儿出现了?”
大兵刚刚起床,正穿好衣服,站在狭小的集装箱房间里,这个局促的空间仅容一床一桌,不过比工棚稍好,出门就有水房和厕所,昨夜送走了谢远航一大早就传来消息了,实在让他惊讶。
思忖片刻,他道着:“谁在指挥?”
“临时指挥是高铭高政委,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小时,这儿任何措施都没有采取,我觉得,完全可以试一下。”电话那头谢远航道。
“谢兄弟,你相信我吗?”大兵突然问。
“你这什么话?不信你,我还能信过谁?”谢远航道。
“信我,那就相信高铭和鸽子,他们接触的案子比你多,多一案就多一智,既然都等了十几年,还怕再等一段时间?如果是牛松这一伙,那他们已经露馅了,如果不是,你就摁倒再查也是失望,你说呢?”大兵问。
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很失望地道着:“好吧,我服从这儿的指挥。”
“那就对了,这是个试探,能藏身十几年,没有几把刷子还真做不到。”大兵道。
“可接下来怎么办?你好容易搭上线的牛松现在躺在法医台上,这个八级工可是单线,而且是唯一一位面上的人,想找到他的同伙可没那么容易。”谢远航失望道。
“谁说是单线,不又多了一个八级工么?人没了,加工点可跑不了,能熔接金属、能制造枪械,这个地方,现在可是无主的了。”大兵笑道,他不管电话里谢远航的紧张嚷嚷,慢慢扣了电话,关机,扔回了床上。
他即将出门的时候,仿佛留恋似地回头看了眼蜗居很久的斗室,失落、彷徨、迷茫,都关在这一室之内,伴随的是满床底的书本,那些空泛的理论,远没有世界上那些活生生的罪犯精彩,就像现在,知道自己即便触摸到一个和他一样,亲手杀过很多人的人,那种埋藏在身体不知道什么地方的东西,已经开始莫名地兴奋了。
于是,他明白了,自己的战场,不在这里。
他轻轻地掩上了门,准备作别这里,在他凌乱的回忆里,闪过了很多人,嫣红、佩佩、老蔡、宋叔叔、甚至还有对他已经失望的妈妈,有好人、有坏人、有爱过的人、有恨过的人,有纠缠着难忘的情感,也有挽惜过却无法追回的情愫。可唯一忘不了掉的,却是已经镌在骨子里的铁血。
于是,他明白了,躲在不管那个角落,都躲不过自己的宿命。
“不管你是谁,你注定是我枪下的亡魂,我为杀戮而生,杀戮,是对你的救赎,也是对我的……”
他心里突然涌起了这样一句话,那是在行刑最后一刻会默念的话,是一位老刽子手教给新人的,直到今天,直到现在,他才理解的如此深刻。
他悄然无声地离开了喧闹的工地,一人独行,不知所踪……
数小时后,吴远县地方警力派出数名便衣入住目标旅社,秘密控制现场,实施了一次秘密抓捕,不过等扑进嫌疑身份证登记的房间,根本就是个空房间,据店主回溯嫌疑人体貌特征,地方警力在公安检查站、车站、沿路交通监控里寻找,却一无所获,是个神秘的小个子,他像凭空出现一样,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