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姝看着魏颐,脸色阴晴不定。她没有想到,这个魏氏女,竟是厉害不输于魏夫人。她暗中起了警惕之心,口中却道:“太子妇说得有理。好孩子,便依你之计行事吧。”
魏颐看着嬴荡,却道:“我却不信。便是有护卫,又怎么样?太子不是招了三名大力士,有万夫不当之勇吗?不如让太子带此三人入宫,趁大王不在的时候,以兄弟切磋的名义,令这三名力士假借比试之机,‘失手误伤’……”
嬴荡之前一言不发,此时却沉声道:“宫中禁卫森严,大监控制有术,只怕不是什么杀手可以潜入的。”
魏颐道:“为何不可?”
缪乙却道:“不可。”
魏颐眉间杀机陡起,道:“不如趁大王上朝之时,派杀手潜入承明殿,杀死子稷。”
芈姝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魏颐只觉得十分冤枉,叫道:“母后,这时候您怎么还这么疑心病重?太子是我的夫婿,他若做了大王,我就是王后。魏夫人只是我的姑母,公子华是我的表哥,他们得势,于我有什么益处?难道这亲疏远近,我竟会不知道吗?”
芈姝听了这话,心中一动,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她因为两次出手,而差点将自己陷入绝境,不免如惊弓之鸟。想了想,反而疑心起来,看着魏颐:“你……若是我们杀了芈八子,大王动怒,子荡和子稷不保,难道不是你魏氏得利吗?”
魏颐急了:“母后,如今只有杀了芈八子母子,才能永绝后患。”
芈姝掩面泣道:“大王,大王竟然如此狠心绝情,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魏颐大急,劝道:“母后,母后您醒醒,您素日的英明果断哪儿去了?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想应对措施吗?”
芈姝跌坐,泪水落下,神情绝望:“大王,大王真的对我如此绝情吗?”
缪乙道:“王后不可!若是这样,大王岂不是更有理由废后了?”
芈姝暴怒地站起道:“我去杀了那个贱人,我去杀了那个孽种!”
缪乙道:“千真万确,奴才在一边亲耳听到的。”
芈姝尖声道:“不可能……”
缪乙焦急地道:“王后先别伤心,如今正是最危急的关头,大王已召樗里疾入宫商议易储之事。”
芈姝听了缪乙之言,不由得失神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来得这么突然?”
他既不仁,自己便也不义了。只要王后能够上位,那么,他根本不需要缪监,也能够得到那个位置。
缪监头一批的假子当中,如今只剩下他与缪辛。当日缪辛被派去服侍芈八子,他还暗笑缪辛从此就失去了竞争大监的机会,自己已是唯一人选。可是没有想到,缪辛以这样一种方式回来。想到这里,心中暗暗生出了对缪监的怨恨。当日缪监将缪辛派到芈八子身边,是不是早就在特意为缪辛铺路了?想自己多年来对缪监殷勤侍候,万分讨好,竟是换不来他对自己的栽培,缪乙就心生不满。
他知道,秦王驷死后,缪监自然也会从他的位置上退下来,而这个位置,他一直以为,不管认资历、论能力,皆非自己莫属。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会有一天风云忽变,秦王驷居然会转向芈八子和嬴稷,动了易储之念。于是他只能铤而走险,直接投效芈姝,促其提早动手了。若是早知道芈八子能够上位,他一定会提早讨好她。可惜谁也看不到这么远,等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已经迟了一步。芈八子的身边,早就有一个缪辛了。
缪乙站在这里,却非无因。他是最早知道秦王驷身体状况的人,因此早怀异心,寻找后路。在嬴荡被立为太子之后,缪乙便怀着投机的目的,暗中与芈姝交好,私泄消息给芈姝和嬴荡。
缪乙道:“虽然太医令对大王说,少则半年,可奴才私下问过太医令,说大王的病情,无法掌控,他说的时间只是乐观估计而已……”
芈姝一惊:“如何?”
缪乙恭敬地答道:“是,多则三年,少则……”
芈姝阴沉地问缪乙:“你说,大王病重,此事可真?”
缪乙躬身,侍立在一边。
椒房殿中,芈姝、嬴荡,以及新太子妇魏颐聚在一起,商议此事。
此事一出,芈姝与嬴荡便如坐于火山之上,日夜不能安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