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丽嫔对着三皇子亮出了她的戒尺。
每日里除了去上课,再不许踏出钟粹宫西偏殿一步,若不遵守,十戒尺。
先生布置的功课,完成的不好或者不会做,二十戒尺。
胆敢辱骂各位母妃或者咬伤宫人,三十戒尺。
胆敢满含恨意瞪视丽母妃,四十戒尺!
宣布完了新规矩,三皇子被宫人按着跪在丽嫔面前领了三十戒尺。
罚完了三皇子,坐在椅子上的丽嫔对着他语重心长地道:“你也别怪我手狠,我是为着你好,你性子暴虐没有规矩,如若不把你这习性给你掰过来,长大后且有你的苦头吃。”
为我好?为我好会打我?苦头?笑话,自己会吃什么苦头?
低着头哭哭啼啼的三皇子在心里把丽嫔大骂了一顿,阿娘早就说过,这天下就是我父皇的,以后说不定就是我的,哪怕不是我的,也是我兄弟们的,我是龙子凤孙,除了你这个贱婢,谁敢给我苦头吃?
不过咬伤了个宫人而已,这有什么?上次那个宫人惹得自己不快,阿娘直接命人把他给杖毙了。
宫人是人吗?他们不过是伺候我的奴才,是父皇养的狗!你个贱婢居然为着一个奴才打我三十戒尺?三皇子心里恨毒了丽嫔。
除了乳母,伺候他的宫人全是丽嫔的人手,乳母跪在一旁一声都不敢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三皇子被三十戒尺给打怕了,哪怕一腔子的愤恨怨毒,还是没敢反抗,哭哭啼啼地睡着了。
挨了打,两只手心又肿又疼,哭着睡着的三皇子做梦了,他梦见阿娘回来了。
父皇抱着自己坐在钟粹宫的主殿里,阿娘挨着父皇站着,温母妃跟丽母妃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自己把红肿得手心给父皇阿娘看,父皇勃然大怒,阿娘指着温母妃跟丽母妃断喝一声:“给本宫杖毙了这两个贱人!”
板子一下一下打在她们俩身上,挂着一脸假笑的温母妃不笑了,板着一张脸的丽母妃脸也板不住了,她们连个连哭带喊,殷红的鲜血流了一地。
睡梦中的三皇子高兴得“嘿嘿嘿”笑了起来,睡在他脚踏上的乳母被他笑得惊醒了过来,听着三皇子的嘿笑,乳母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真是个娃儿呢,才挨了打还笑得出来。”
西偏殿里的三皇子嘿嘿笑,东偏殿里的七皇子却在哇哇哭。
乳母把他抱在怀里摇来摇去,还轻声给他唱起了乡间的小调,诸多的抚慰安抚不了七皇子,他还是一声接一声,哇啦哇啦哭个不休。
跟七皇子仅一墙之隔的李贵人被闹得睡不着,她在侍女的伺候下爬了起来,喝了两盏凉茶都没能压下心里的火气,她忍不住跟侍女抱怨:“我竟不知一个孩儿居然能如此呱躁!”
听到七皇子啼哭,李贵人满腔的火气压都压不住。
这孩子委实太闹了,白日里她做诗,正是灵感勃发的时候有,眼看一个绝妙好句就要出来了,结果这孩子哇啦哇啦一阵哭,灵感飞了,绝妙好句死活憋不出来了,憋闷无比的李贵人只得放下了笔。
好容易等得七皇子不哭了,李贵人捧起了诗集,作不成诗,读也可以。
对着绿纱窗外的芭蕉叶念一首幽怨的诗词,品一品诗里的深闺寂寞,再想一想自己所处的高墙后宫,李贵人热泪盈眶。
正在此时,哇啦哇啦的哭声又响了起来!简直岂有此理,李贵人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是啊,这七皇子因何昼夜啼哭呢?”侍女也心浮气躁,她日夜跟着主子伺候,睡得比主子晚,起的比主子早,好容易睡下了,又被吵醒,主子不睡她也不能睡,又累又困一腔子怨气无处发泄。
“去问一下乳母,七皇子因何啼哭不止。”李贵人坐到书案前,捉起一本诗集来对着自己扇了两下。
侍女披着小袄去了,没多大功夫就回转了过来:“乳母言说七皇子夜里盗汗惊悸,身子不爽利才哭的。”
“太医说了,他这盗汗惊悸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好儿的,得长期调养。”李贵人拧紧了眉头:“这可如何是好?”
“不若令人把他迁到最南端的耳房里去。”侍女给主子出主意:“好歹离得远些,听着不是那么吵闹。”
“言之有理!”李贵人又拿诗集扇了扇风:“现在就令乳母抱着他过去吧,东西明日里再收拾也不迟。”
可怜前世在王皇后手里如一颗凤凰蛋般娇养着长大的七皇子,半夜里被他的李母妃给撵到了耳房里去了。
时光荏苒,一晃几年过去了,按着本朝规矩,年满十二岁的皇子都要迁到外三宫的毓庆宫居住。
今日是皇后娘娘选好的黄道吉日,眼角已见细纹的丽嫔一大早就爬起来令人给三皇子收拾行李,因着主子催得急,整个西偏殿的宫人齐齐上手,不过一个时辰就全收拾了个干净利索。
东西都已经被大力太监给先抬走了,三皇子按规矩准备跪下辞别丽母妃。
“无须如此。”丽嫔赶紧给宫人使眼色让人扶住了他:“皇儿此去要听少傅的话,一寸光阴一寸金,皇儿莫要浪费大好时光,且抓紧了时光好好研习学问才是,也不必每日里来请安,你我母子只需在初一十五皇后娘娘的请安礼上会面即可。”
贱婢!莫非你以为吾还稀罕见到你不成?
被丽嫔着急忙慌给扫地出门的三皇子咬了咬牙:“儿谨遵娘娘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