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比物说‐‐世物中有种昆虫,在生下儿女之后,要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食粮,来把儿女的幼年养育至成年。这样喂养的生命景观,展示了什么样的生命意义呢?还有一种毛色黯淡的狼,有食时可以与父母共同享用,然只要七天饥饿,四处找不到食物,它就要把年迈的父母残酷地吃进肚里,而做父母的这个时候,望着儿女把自己咬得鲜血淋淋,也不会吼叫与还口。想一想,我是不是那蚕食父母的昆虫和以年迈的父母为食的残酷、饥饿的野狼呢?即便不是,身上不也藏着那样的恶性吗?从不花10元钱去为父亲包一场电影那样的日常细节,到一味地要逃离土地、因此改变父亲命运的执拗行为,再到敢于产生恶念的内心,我到底算一个儿子吗?算个儿子又是什么样的儿子呢?是不是我在经过了这次忏悔和清理之后,面对父亲我就能经得起良心的最后质询呢?我不止一次地想过、算过了,我欠父亲的债务不是钱、不是物,而是因恶而欠的生命和命运。算一算,我的大伯活了82岁,我的三叔也已将近80岁,去年故去的四叔,死时也已69周岁。以他们弟兄的平均年龄来核算,我父亲的生命如果应该有个平均值,那么,他至少应该活到75到76岁间,可是,父亲死时却只有58周岁。这样说,我所欠父亲这18年的生命债务,我如何才能偿还呢?村里有人和父亲是同样的病,同样的病症也活到了76周岁,如果父亲这样的疾病,没有因我而发,焉何知道他就活不到76岁、活不到80周岁呢?
第三章想念父亲第48节:10结去
10结去
现在,父亲坟上的柳幡都已长成了树木,20多年的时间里,生活中发生了许多事情,唯一不变的就是父亲的安息和我对父亲永远不能忘记的疚愧与想念。不用说,父亲安静地躺在阎姓的祖坟中,是在等着他儿子的报到和终归。安葬父亲的时候,我的大伯在坟上规划坟地位置时,把他们叔伯弟兄四个的安息之地划出了四个方框后,最后指着我父亲坟下的一片地说:&ot;将来,发科(我哥哥)和连科就埋在这儿吧。&ot;
现在,我已经明确知道,我的老家的坟地里,有了一块属于我的地方和去处。待终于到了那一天,我相信我会努力去做一名父亲膝下的儿子与孝子,以弥补父亲生前我对父亲的许多不孝和逆行。
别的话,没有什么要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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