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胡言乱语做什么?我又听不懂,我要走了。&rdo;宇文小白撇了撇嘴,打算拂袖离开。
&ldo;不,杨晚,你仔细想想,你会懂的。&rdo;赵应承紧紧按着胸口,咳嗽道,&ldo;你自己是什么模样,你自己是个女儿身,想必你比谁都清楚。&rdo;
宇文小白默然,瞧瞧铁桶围困的队伍,一时颇为伤神。
赵应承缓缓起身,面色苍白如雪,又缓缓地跪下:&ldo;你的后背左侧有一道剑伤,那是我刺的。我知道你心脏偏离一寸,为了对付父亲的暗哨,我狠下心刺了那一剑,下手时我就知道你只有一半的机会存活,但是我还是做了,这就是你一直害怕我的原因。&rdo;
宇文小白听得似懂非懂,呆滞道:&ldo;你这是做什么?我真的不认识你!&rdo;她开始慌乱起来,转身碎步疾走,&ldo;真的别再过来了,我脑子里一片轰鸣。&rdo;
海cháo阵阵,随风而来,地动山摇地呼啸。纯白雪浪连番赶上,前身凋落,后浪翻滚,那种嘶吼穿透长空,尖利刺耳地闯入宇文小白耳膜,她微扶了头侧,缓缓前行。
&ldo;杨晚!&rdo;赵应承跪在乱石嶙峋的石径上,大声呼喊一声,语声盖过了海浪的嘶鸣,&ldo;让我再看一眼你的脸,让我死了也甘心!&rdo;
宇文小白脚步一抖,尔后继续向前。
&ldo;杨晚!我马上得动身离开此处,继续做我该做的事情,我知道今天放你这一走,我们此生永远无法相聚,所以我求求你,就让我看一眼,看过一眼我就忘记!&rdo;
赵应承颤抖的声音混着海的悲鸣,轰隆轰隆响遏苍穹,他深深地伏低身子,只手捂住心胸,仿似疼痛得直不起身来。
宇文小白捂上了耳朵,像只翩翩雪鹿朝前冲去,迅如闪电,矫若游龙。
赵应承猛然以掌撑地,借力弹起,眸中带着火热绯红,合身朝前扑去!
人群之后,茂林之中,冷双成紫衫淡展,在风中轻盈飘拂。
风穿过林梢叶底,减缓了冷漠气势,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她的眼里明净似水晶,浅碧水纹袅袅散开,黑发拂过眼角时,终于催生一滴一滴的泪珠。
透明的眼泪似小河般蜿蜒而下,潸潸不停。
秋叶依剑问她,为何如此执念杨晚的事情?
&ldo;因为她的身体里流着我的血,她的痛苦我全知道。&rdo;冷双成回过脸,对着俊美冷漠的那张脸说道,&ldo;赵应承杀她时,无论是否有误会,既然做了,就不能后悔。&rdo;
秋叶依剑拉住她的手腕,追问道:&ldo;你真的在杨晚身上找你前世的影子?你真的要去干预别人的私事?&rdo;
冷双成拂开他的手,惨然一笑:&ldo;我不会不知天高地厚,宇文小白自有她的路要走,我只是去看着赵应承,不能让他再次伤害无辜之人。&rdo;
秋叶依剑见着她笑容,本待伸手拥抱,她却闪身离开。
等冷双成亲眼看着海崖边的一切时,心里的悲哀如海水拍打崖壁,侵染了四肢百骸。
小白一直在闪躲,像个孩子般的惊慌,但是她的身法对付赵应承绰绰有余,反而是赵应承全身上下,被小白扇了不少掌风,青衫零落成匹,一道一道的皱褶卷起千层浪。
她无法出手,无法对着赵应承出手。
赵应承背对她立在凤鸣山巅的身影她牢牢记得,那番字字如钉的话一直回荡在心底深处,梦魇般无法忘记。
可她没有想到,赵应承是真的喜爱杨晚。他说的话她听得懂。
‐‐从明日后,赵应承离开青州赶赴北塞,前途未卜,正是为了朝政国事。
‐‐如果战死,今日便是他见杨晚最后一面。
他苦苦呼唤杨晚的样子,怎么看也不是,当年那名寂然背立的王侯公子。
海风传来句句滚烫痛苦的嘶喊,带动叶子哗啦啦响动。绿叶深稠,迎风翩跹落下,撒了紫衫淡雅的冷双成一身。
&ldo;野蔬充膳甘长藿,落叶添薪仰古槐&rdo;,她看着叶子飘零,应景而生一句父亲教导的诗句。
父亲说,有一个丞相为了缅怀自己的结发妻子,记载了和她清贫时的点点滴滴‐‐委身下嫁时乖巧无比,替他张罗在生活中的一切事宜‐‐那种相濡以沫的感情,那种温暖如春的笑意溢出了父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