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已经气喘吁吁跑到跟前,&ldo;小宝这畜生昨晚通宵打牌,输了回来找媳妇要钱,媳妇不给就动手。&rdo;
农妇拉着媳妇的手,&ldo;走,婶子去说这个混账东西。&rdo;
苗慧远远地悄悄地跟着进了院子。
那个敢当着父母面打媳妇的浪子看见野平娘就耷拉了脑袋。
野平娘将小宝狠狠地说了一顿,小宝的父母在一边帮腔数落儿子的不是,小宝的头越低越下,差点钻裤裆里去了。媳妇的头则越抬越高,野平娘训导结束时,媳妇的头已高高扬起,扬眉吐气了。
这场景让苗慧想起法院的人民陪审员制度,小宝的父母只是人民陪审员,野平娘才是主审法官。一个儿子被政府通缉的母亲,却被乡邻恭请,令人信服地充当道德法庭的主审法官,她自身需要有多么深的道德修行才能赢得这份尊重啊!
抬起头的媳妇注意到了苗慧,赶紧梳理一下披散的头发招呼说,&ldo;美女,是不是订餐啊?屋里坐!&rdo;
&ldo;不好意思,我是想跟你打听个人。&rdo;
&ldo;你说。&rdo;媳妇快人快嘴。
&ldo;黄野平同志的母亲。&rdo;苗慧揣着明白装糊涂。
一屋人同时发出惊讶声。
&ldo;婶子,找您的!&rdo;媳妇热情招呼苗慧,&ldo;快坐!快坐!大妹子,你算找对地方问对人了,这就是野平娘。&rdo;
野平娘显然有点懵了,愣着一下子没反应。
苗慧走到野平娘面前,弯腰鞠躬,&ldo;黄妈妈好,我是黄野平同志的战友。&rdo;
耷拉着脑袋的小宝一下子来神了,&ldo;野平哥的战友!姑娘,你也是特种兵啊?&rdo;
&ldo;不好意思,我当年在新疆当兵只是当卫生员,稀稀拉拉后勤兵,没法和黄野平同志比。&rdo;
野平娘回过神来,亲热地紧紧抓住苗慧的手,&ldo;姑娘,原来你是野平在新疆武警部队当兵时的战友,难怪没见过,你这是打哪来?&rdo;
野平娘接过媳妇递过来的凳子,用衣袖把那干净的凳子又仔细拂拭一番,拍打一下身上,才按着苗慧坐下。
苗慧注视着这位母亲:这是一张安详的脸,依稀可以找到儿子的影子,眼神没有一丝忧郁,衣着朴素但干净整洁。
&ldo;黄妈妈,我姓苗,从贵州来,到深圳去,路过暮云,在车上听人说起黄家湾是梦里江南,油菜花开的时候最美,记起十年前野平跟我讲过他的家乡黄家湾,故人美景,于是冒昧就来了。&rdo;
媳妇手脚麻利递给苗慧一杯热茶,说,&ldo;姑娘,你尝尝今年的头茶,你来的太是时候了,现在正是油菜花盛花期,最美的景赶上了,你来的又太不是时候了,昨天野平哥特意回村跟娘告别,说要办个大案需出去一段时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