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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1页)

这具躯体,他抱过太多太多次,多到让他习惯,习惯有她的身体,在漫漫长夜里,躺在自己的身侧,陪自己,一觉到天明。

可是现在,他自己,却亲手把这个身体里面的灵魂杀死,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疯了,世界都疯了。男人狂笑,比哭还难看。他喜欢在手术台上掌握一切的感觉,他喜欢那种居高临下看世界的快感,他想驾驭一切,包括女人。

而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居然在他们做爱的时候,嘲笑他?她该死!他不容许世界上有漠视他的人存在,不管他是否多喜欢那个人,他不容许这样的人存在。嘲笑他的人,漠视他的人,他都会处理掉,一个一个处理掉。

笑完了以后,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尸体要怎么处理?他会处理活人,但他不会处理死人。死人又该怎么处理呢?男人很困惑的看了看蒋莫红的尸体,外面的风突然变得很大,吹走了原本男人用来盖住蒋莫红脸的纱幔,纱幔轻飘飘的掉落在地上,露出蒋莫红的脸。

被掐得变成紫红色,嘴巴张开,一小截舌头暴露在嘴巴外面,眼睛还是瞪得大大的,一脸的不甘心。

谁比谁不甘心?男人笑笑,弯腰捡起飘落地上的纱幔。在他弯腰的空挡,蒋莫红,不对,是蒋莫红的尸体,嘴角怪异的向上翘了一下。

她笑了,她赢了。

男人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苏枝更没有看见,她的眼睛被夜蒙住,身体也不能动,她什么也没看见,她只是听到了,听到一种怪异的声音。似笑,非笑,夹杂在那个男人的笑声里。苏枝听得很清楚,在那个男人的笑声下面,还有另外一个人的笑声。低低的,不甚清楚,苏枝却是真真实实的听见了,听得她心里毛毛的。

那个笑声,不是夜的。

屋子里,只有她跟夜还有那个男人,三个活人,不是自己不是夜,那笑声,是谁的?苏枝不敢再细想下去,她越想越觉得害怕,即使是在幻象里。

男人捡起地上的纱幔,重新盖在蒋莫红的脸上,没有注意到她的脸,开始有了一点变化。原本张开的嘴巴,嘴角向上翘起,她在笑,他不知道,依然用手里的纱幔盖住她的脸。

也许是心虚吧,男人突然不想见到她的脸,她的表情让他没来由的感觉到恐慌。那种莫名的情绪,一直憋在他胸口,挥之不去。男人有些难过的捂住胸口,那里,好难受。

怎么会突然那么的难受?男人迷惑,逃似的离开房间,手忙脚乱的下了楼,翻开抽屉,拿出一瓶药丸,倒在手心里,快速的咽下去。吃完了药,男人才有种安全感,一种活着的安全感。

夜开始拿开挡住苏枝眼睛的手,屋子里满室的阳光,照着床上的那个女人,照不亮她的生命。如果苏枝不知道床上的那个人是死人的话,现在眼前的这幅画面,可以说是很美很美的。

半透明的纱幔,身材曼妙的女郎,阳光很漂亮,人也很漂亮。唯一不和谐的就是那纱幔下,因为缺氧而紫红的脸,透过纱幔,像针一样的扎眼。

&ldo;你害怕了吗?&rdo;察觉到苏枝有些退却的身体,夜很好玩的问。她不怕死人,她怕的,是活人,活生生的人,比死人更可怕。

看着眼前的情景,说不上是害怕还是其他的什么情绪,苏枝不知道,抱住双臂,慢慢的蹲坐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再次上楼来,窗外已经是日暮西斜,黄昏的阳光很暖,暖不到人心里。男人看着床上蒋莫红的尸体,只一眼,那种恐慌的感觉,又开始爬上心头,爬过他的四肢百骸。

打了个冷战,男人惊觉自己没有穿外衣,打开衣柜,衣柜里琳琅满目的,都是她的衣服。不知不觉间,她的东西,已经开始慢慢的占据在他生活里的每一个角落。衣服鞋子,皮包丝巾,柜子里,她的东西甚至比他的还多。

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女人就这样进驻到自己的生活里?男人记不太清楚了,时间太久远,记忆太模糊,事实就是那个女人,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很可怕的习惯。

他厌恶这样的习惯,一成不变的生活,让他几近陷入疯狂。

疯狂的女人可怕,疯狂的男人同样很可怕。

用力的扯下蒋莫红的衣服,扔在地上,有关于她的一切一切,他都不想再看见。

衣服鞋子,包包丝巾,桌子上的化妆品,浴室里她的毛巾,拖鞋牙刷,甚至是连她放在抽屉里的卫生棉,他全都翻了出来,扔在地上,小小的一堆。里里外外的搜查了几遍,确定卧室里再没有任何关于她的东西了,男人才转到楼下。

厨房里,他们一起照相做的情侣杯,她在去年春节给自己选的烟灰缸,刚搬进来的时候两个人一起挑的餐具,贴在冰箱上她的大头贴,他用力撕下来,那些跟她有关的东西,通通都被他装在一个超大型的黑色垃圾袋里。

客厅,她的相片,她亲手绣的一对十字绣抱枕,墙上挂着的她的艺术照,也都无一幸免的被他扫进了垃圾袋里。

他要删掉,他要把她彻底的赶出自己的世界,他不要她了,不爱她了,不想她的一切,再影响自己的情绪。

扔掉,都扔掉,扔掉了,那个女人的影子就不会再缠着他了。他要把她留下来的痕迹,不管是什么,只要是能勾起他回忆的,他全都要扔掉。

当他终于把她的东西,不管有关系的还是没有关系的,全部整理完了以后,瘫坐在沙发上,抬眼扫一扫四周,发现自己的屋子,史无前列的空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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