寮子老板带他们走到马老三家七八米远的地方遥遥一指,&ldo;就那个,马老三有三个儿子一个小女儿,分家了,这里是马老三二儿子马坡住的,也是原马老三住过的,&rdo;寮子老板哈着腰,毕恭毕敬的,&ldo;这日头马坡估摸都是出去干活了,但他二儿媳妇应该在。&rdo;
马老三家门口养了大黄狗,看见生人嘴里&ldo;哼哧哼哧&rdo;喊着气,喉咙间尽是警告的低吼。
&ldo;大儿子家呢?&rdo;白青州笑眯眯地问。
寮子老板&ldo;唉&rdo;一声,十分可惜的模样,&ldo;一年前山里打猎被老虎咬死了,他婆娘就跑了,留了个儿子叫树根的……&rdo;寮子老板专门提了这个叫&ldo;树根&rdo;的孩子,然后连续几声&ldo;惨咧惨咧&rdo;。
&ldo;怎么说呢?&rdo;原岁低声问,她在来村子前换了一身古代衣裙,一路过来都觉得颇不习惯,青紫色的长裙,罩着一件白色薄纱,广袖垂地,裙袂挨尘。白青州买的,总是仙气十足。
她脸嫩人小,讲起话又软,一直被个子最高大的男人如珠如玉地抱着,寮子老板肯定这姑娘是他们几个人的小师妹,说不定还是个小徒弟呢。
寮子老板尽职地解释说,&ldo;仙姑,这树根啊,被马老三的二儿子那家领着养,他二儿媳妇,是个泼的……哎不说了,各位仙师看了便明白……&rdo;然后老板再看天色,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八卦,告个罪,转身匆匆往茶寮的方向离开了。
原岁不自在地扯了扯裙子,然后问枯荣,&ldo;现在怎么办?直接进别人家里吗?&rdo;
然后问:你爸咋死的啊?……会被揍的吧!
枯荣换的是黑色侠客装,手绑和脚绑扎紧了袖口,黑发又短,整个人显得格外干脆利落,他已经习惯单手托着原岁把她抱在怀里,任她紫色的大长裙几乎盖了他半身。听见原岁这么问,枯荣瞥了一眼白青州,而后淡淡收回。
白青州瞬间上道,他穿的落地白袍袖边滚了一圈云祥纹,玉色的发带庄重地束着近发尾的地方,他整个人因长发的垂散端的温玉出尘。他把手拢在袖子里,&ldo;交给我。&rdo;
然后原岁他们尾随白青州去敲门,开门的是个面相颇为刻薄尖利的中年女人,她拉开门栓只露出一个门缝,大黄狗在他们接近两三米的时候就已经绷紧毛发尾巴狂吠不止了,这使得那妇女特别警惕戒备。
&ldo;你们谁?来干嘛的?家里男人不在……&rdo;她的话在对上白青州那长相装束后就愣停了。实在是,这长相姿容太过出尘世外,气质使然,让人不禁言语尽失;白袍素净眸色清然,也让人心中无法生出半分亵渎不敬。
于是那妇人话到后头生生改口:&ldo;云门仙师?&rdo;
白青州温尔一笑:&ldo;仙师二字不敢,除鬼阴阳断一二风水,未有上天入地之能。&rdo;
仅仅几句,那妇人面上已是大喜,一边呵斥门口黄狗恶吠,一边不住嘴里道歉失了礼数。
&ldo;请进请进!哎呀哎呀仙师从哪里来?&rdo;那妇人弯腰把门大开了,分外殷勤又开心,&ldo;家里男人出去做农活了,很快就回来。&rdo;
门大开了她才看见长发垂地似是不羁的平玉,手执黑色木棒蓝衣短打猴子,还有抱着原岁的枯荣。人多到让她诧异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ldo;仙师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农妇是个粗人,说话做事直了,招待不周别笑话。&rdo;
说话期间,她已经很麻利地拿着壶子煮水,从房间里掏出几张小木凳子,捧了几个大粗碗过来。白青州抬手叫她别忙活,那农妇连说不忙活不忙活,然后从房间拉扯出一个八九岁模样的男孩子,叫男孩好好招待仙师。
&ldo;我那什么……狗子,叫马腾,读书可好了。&rdo;
马腾穿的还算体面,但一脸被惯坏了的熊孩子模样,见人就翻白眼。
倒是在门口还巍巍缩缩藏着一个,破烂黑衣裤、头发乱糟糟的小孩子听见妇人的话,小小声地说,&ldo;是犬子。&rdo;
那妇人看见他,骂骂咧咧地把他拉扯出去,喊他扫把星的,叫他去找他们当家的回家。那孩子缩着肩膀去了。
原岁看着这样就不大高兴,老妇人一进门看见原岁皱着眉头,吓得不行,问是不是哪里没照顾好,她按着自己儿子肩膀战战兢兢的,原岁怕打乱白青州的计划,于是不敢乱说话,只哼了一下,没回答。直到马老三的二儿子马坡回到家,白青州才装模作样地说清楚来意。
&ldo;我路经此地,见了一方好墓。&rdo;
马坡长得倒是壮实又憨厚,听见&ldo;一方好墓&rdo;四个字,那妇人露出一种&ldo;就知道是这事&rdo;的表情,她手肘偷偷戳了戳她男人的,马坡就挠头问,&ldo;仙师指的是我爹的墓吗?&rdo;
&ldo;正是。&rdo;然后未等二儿子发问,白青州就接着说,&ldo;这墓风水好,但还是有个问题。&rdo;
妇人急忙问,&ldo;什么问题?&rdo;
&ldo;这墓带煞,怕是墓主心有所怨,&rdo;白青州一把乌木扇,语速缓慢神神叨叨的,&ldo;三代之内将血光不断。&rdo;
妇人心里头一跳,她忽的就想起惨死的老大马中,还有病死的老三媳妇,疯了的四姑,瞬间就对白青州的话信了一大半。她老早就觉得那墓有点邪,但自己男人总说自家承了那风水,儿子马腾铁铁就是未来的相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