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鼻而来的是一阵茉莉香,清清淡淡的,甚是好闻。
北齐不论男子女子,都有用这种茉莉香的,只是女子用的香味道会浓一些,男子会清淡一些。眼下入鼻的香如此清淡,想来该是一名男子。
夜温言抬眼去看,有那么一瞬间生出一种恍惚。
她可能是错了,即使清清淡淡的茉莉香,也有可能是女子,不然眼前这人怎的这样好看?
“小四。”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接住她的人半跪在她身边,将她托起来搁到了自己腿上。然后轻轻地叫她,“小四。”
不知忍了多少日子的仇恨和委屈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宣泄出来,夜温言抓着忽然出现在她眼前的夜飞舟,哇地一声就哭了!
权青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也看着夜飞舟一下一下地抚着夜温言的头发,忽然就明白了,其实不是夜温言不哭,也不是夜温言太坚强,她之所以撑着情绪一直不爆发出来,完全是因为她根本不信任他,不敢在他面前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
她一直都在等一个可以相信的人,直到等来了夜飞舟。
也难怪帝尊大人临入海之前,让他带着夜温言回到京城,交到夜飞舟手上。果然只有这位夜家的二少爷、江湖第一高手,才能够护她周全。
“二哥。”夜温言抓着夜飞舟的胳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很想说些什么,想把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可开了口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夜飞舟扶着眼前的小姑娘,心疼得不行不行的。他告诉夜温言:“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全都知道,知道你受的苦,也知道帝尊大人入海化成了石柱。但是小四,一切都还没有结束,总有一天离开的人都会回来,也总有一天这天下会跟现在完全不同。你不要怕,二哥来了,接下来你要做的事,你要去的地方,二哥都陪着你。”
他将人轻轻托起来,两道眉紧紧皱着。这孩子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他一只手臂托着她,就跟托着一袋大米似的,这哪里是一个十六岁女孩的重量?
他看向权青繁,权青繁这人也是聪慧,竟一下就明白了夜飞舟心中所想。于是赶紧开口说:“半年了,从夏日到冬日,她一个人待在无岸海底半年了,我试了几次下海去找她,可我毕竟就是个凡人,那么深的海底我去不得,便只好给你飞鹰传书。”
他说到这里,也略有些不满,“夜二少,飞鹰传书很快就到,按说你至少应该提前三个月就到赤云城,怎的一直拖到今日?”
夜飞舟没急着答他的话,只是将夜温言打横抱起,看着这丫头在自己怀里睡了过去,这才对权青繁说:“京中局势不稳,皇上还未亲政,哪里是说走就能走得出来的。纵是我再心急,也不可能扔下京中那一大摊子事,不管不顾地往南边来,那样即使早到了,小四知道之后也会不高兴,还会为京里担心。五殿下,我真的来得很快了。”
权青繁摸摸自己的脸,“你知道我是五殿下?哦,一定是刚刚听我说起飞鹰传书。”
夜飞舟白了他一眼,轻哼一声,“就算你不提飞鹰传书一事,你那拙劣的易容术,也根本瞒不过我的眼睛。行了五殿下,赶紧带我到落脚的地方,让她好好睡一觉。”
夜温言这一觉整整睡了三天三夜,虽说她在无岸海底也经常睡觉,可那时睡觉跟现在又是不一样的。现在她知道夜飞舟就在身边,心里有了依靠,觉便睡得出奇地香。只是睡觉时怎么也舍不得松开抓在手里的夜飞舟的袖子,直到醒来才发现,她这二哥竟然一直坐在榻边守着她,胡子都冒出来了。
这也算是个奇景,谁不知夜家二少爷是天下第一的绝色,就连夜四小姐站到他面前都会失色许多。男生女相的样貌配上他纤瘦高挑的身量,那是完美得再苛刻的人都挑不出毛病来。
别说是别人了,就是夜温言自己都从来没想过,他这二哥原来也是会长胡子的,她之前竟一心以为美成这样的人,跟长胡子这种事是不挨边儿的呢!
如今才后知后觉,原来夜飞舟也快二十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手动了动,叫了一声:“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