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子请我们下馆子,喝了两杯酒,问我有什么要打听的事情。
我把自己想寻找陈三的打算跟他说了,络腮胡子满口答应下来。
“后天我们盐帮的兄弟出来干活,运货的,外带做别的杂活,一来一回,可能要七八天时间,这样,十天以后,你再到渡口来,如果有消息,我一准告诉你。这中间,你也自己再找找。”
“虎子,多谢你了,要是见了虎哥,替我问个好。”
跟络腮胡子喝完酒,他就走了,我和老蔫巴打算这十来天时间里,在桐城附近走一走,看看能否碰运气得知陈三的下落。
桐城附近还算是人烟比较稠密的,我们白天在河滩边儿上,跟南来北往的船家打听,等天色一晚,就在周围的村子里询问。一连过了三四天,一丁点有用的线索都没问出来。
这天入夜,我们俩又到了另一个稍远些的小村,天气逐渐热了,村民吃完饭,就出来聊天打发时间,等家家户户都闭门睡觉,我和老蔫巴在村口一个已经废弃多时的牛棚里,凑合一晚。
“陈三大哥一天到晚跑来跑去,家都不顾了,他到底图什么?”
“他啊,就是那样的人儿。”老蔫巴枕着一捆干草当枕头,翘着二郎腿,说道:“说起来,他如今也是当爹的人了,就把孩子交给他媳妇,自己搁外头忙活,俺要是她媳妇,一准不搭理他。”
“陈三大哥的媳妇,想必也是个温顺人。”
“他媳妇?你可拉倒吧,你是没见过,那也是老有本事的人了,踢山山动弹,踢虎虎叫唤。”老蔫巴嘿嘿一笑,跟着又正色说道:“咱俩熟了,有啥事俺也不瞒你,你不是一直打听大雪山还有九黎的事儿么?悄悄跟你说一句,老三他媳妇,就是九黎的。”
“他媳妇是九黎的?”我暗暗吃了一惊,以前没关注过陈三的家事,如果老蔫巴不说,我真的没想到,陈三的妻子,竟然是九黎的人。
“嗯呐,是九黎的,如假包换,她媳妇,姓苗,叫苗玉,在九黎是大有身份的人,老三当年还去过九黎呢。”
老蔫巴这样一说,我寻找陈三的心,更加热切,很想当面问问他,关于九黎的事情。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渐渐就到了深夜,刚想翻身睡觉,老蔫巴就轻轻拍了拍我。
“你瞧,村口那边有个人,鬼鬼祟祟的。”
顺着老蔫巴手指的方向,我真的看到了一道人影。那道身影高大魁梧,在村口外头耷拉着脑袋来回张望。
夜深人静,小村家家户户都在熟睡中,这道人影看了一会儿,就慢慢朝着村子里走去,挨家挨户的贴着门侧耳倾听。
“溜墙根扒门缝,一瞅就是个贼。”
“咱们先等等,等他得手了,从村子里出来的时候再拦住他。”
我和老蔫巴闲着没事,就等着抓贼逗个乐。
过了估摸有十来分钟,那道高大魁梧的身影从村子里快步跑了出来,他明显是得手了,怀里抱着东西,脚步匆匆。
我和老蔫巴立刻钻出牛棚,跟了上去,距离一近,我看见那是个光头汉子,穿着一件很单薄的短褂子,露出疙疙瘩瘩的肌肉,扎实的跟一座小山似的。
老蔫巴兴冲冲的跑在前头,等着抓贼,但是跑了几步,他突然摸了摸脑袋,回头小声对我说道:“俺咋瞅着不对呢。”
“啥意思?”
“这个贼偷的不是东西,好像是个……是个小孩儿……”
这时候,那道身影跨过一条小路,直接跳到了旁边的浅沟里,大马金刀的蹲了下来。
这汉子扎实是扎实,就是反应迟钝一些,我和老蔫巴都追到跟前了,他还没察觉。
当距离拉近的时候,我陡然一惊,老蔫巴说的一点没错,这汉子怀里抱着的,真是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