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李辅国不悦地皱了眉。
元帅府五万新兵尽数折损,朔方军又不可能用他,所以司马云云已然成空,提起来便是有意?打他的耳光。
他目光从闻莺——圣人亲封的‘平林郡主’身上扫过,沉沉地落了地。
像还?是闻莺更像,举止乖巧,绵里藏针,卿卿就直眉楞眼。
李辅国清了清嗓子。
“娘娘,杜甫牵头直谏,话锋太利,圣人忽然大?发雷霆,喊打喊杀,因韦见素带着崔光远等一众官员求情,才勉强改判了三司会审……”
“什么?”
杜若霍地站起来。
“娘娘别拦,他在圣人手里没法启复了,不过读书人讲究个名声,这回顶着风头遭点儿?罪,以后?走到哪儿?,人家都服气他。”
杜若微顿了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杜甫不适合留在御前。不管是李隆基还?是李玙,都不可能重用看不清形势,被人当枪使的糊涂人,与其劝他俯首认错,求得宽宥,还?不如趁刑部尚书、御史中丞、大?理寺卿三位正三品大?员同审,举国关注的机会,给他做个清廉敢言,有恩必报的官声,往后?李玙下台,接任的皇帝还?可能用一用他。
她颓然往椅背上一倒。
“唉,幸亏当日李林甫闹出?来个‘野无遗贤’,不然冒犯了太上皇,谁劝得住不杀?”
李辅国嘿嘿一笑,轻松地摇头。
“娘娘这么说就亏心了,杜甫当年倘若出?了仕,兢兢业业干到如今,有些声望,兴许会举义旗与长安共进退,打出?漂亮仗,史上留名呢!人犯死脑筋,未必全是性情,也有长久以来,所求皆不得之?故。”
风呼呼地吹着檐下悬挂的纸灯笼,明?黄的流苏翻腾着打结。
李辅国目光缓缓拉高,对?上杜若吃惊的神情。
“圣人近来心绪烦躁……”
他含蓄地说,仿佛体谅杜若不愿被晚辈知晓的顾虑,歉意?地冲闻莺呵腰,可笑容残酷,分明?等着看人出?丑的神气,威胁,又有一点引诱。
“在娘娘面前尚能勉强忍耐,背着娘娘,一丝儿?火星都能爆炸。譬如昨日午间,娘娘在里间沐浴,圣人闹起来,舌头咬出?了血也没吭声,拿胳膊撞钉子,血呼拉渣一片,过后?叮嘱奴婢们包扎了,切切不可告诉娘娘。”
杜若的手在袖子里不自觉攥紧。
李辅国冷笑。
“奴婢的下处,章台的值房,秦大?翻了好几?遍,其实?娘娘应该猜得到,奴婢这个脾性,东西怎么会放在房里呢?”
闻莺愕然听着这通没头没脑的禀告,很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