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亲王被?请进兖王府,独李俶进南薰殿瞻仰遗容。
李辅国大摇大摆走在前头,一路伸开?广袖拂过庭院中的花圃,扫得春日花卉茎断叶折,甚至脱落不?少娇嫩的花蕾。
“您瞧这回宫变,老奴做得多干净,一滴血都没流。马嵬坡就不?同了,杨家人的血水啊,啧,把?土都染红了,太上皇那个?小院儿,门上血迹斑斑。”
他?眼底浮起一丝嘲意?,回头看李俶。
“老奴不?是心?疼你们父子兄弟那点儿情分,实是怕挨杜娘子冷眼,其实鹰也好狼也罢,杀是一种办法,剪了翅膀打断腿也是办法。圣人当初下手太重,史书上要挨骂的。您就不?同了,老奴给您开?了个?好局!”
李俶脚步滞了滞,沉重地望了他?一眼,这才真正相信六郎所说,李辅国的初衷在于杜若,而非无根之人脚踩帝位的虚妄成就。
“朕……”
他?品了品如斯情形下这个?字的荒谬无奈,淡淡问。
“娘娘没事吧?”
“她能有?什么?事!”
李辅国懒洋洋回答。
“圣……哦,先皇半人半鬼,神憎鬼厌,守两年?算忠贞了,再守下去,老奴怕她要亲手弑君。”
李俶深吸一口气,随意?问。
“到底是朕的庶母,不?顺道瞧一眼,礼法上过不?去,待先皇下葬,她出宫守陵,往后想见也难。”
“也是。”
李辅国想到方才杜若提起李俶的害怕神情,爽快地指向寝殿。
“去罢,先皇停灵在正殿,老奴先去瞧瞧。”
“杜娘子!”
帷幕被?一把?掀开?,李俶冲到杜若跟前,“我该怎么?办?”
杜若一个?梗都没打,立时反问。
“李辅国给我养的面?首呢?”
“……啊?”
静寂保持了足足数息,满以?为进来就会得到锦囊妙计的李俶大大后悔。
杜若急得上手狠狠拧了他?一下。
“他?搜罗了三十几个?人,高矮胖瘦五官音调都像你阿耶,内中有?一个?恶疾缠身,羸弱不?堪,来时便高烧不?退的,是他?专找来恶心?我的。你今夜把?那人寻出来,通过秦大送进宫,代替圣人下葬!”
李俶与她大眼瞪小眼,眨了两下呆呆道,“你是说——”
“你阿耶还没死,”
杜若急道,“他?要活埋!”
这话换做世上任何一个?人来听,都会对李辅国的狠毒不?寒而栗。
但李俶的恐惧更深一层,李辅国服侍李玙二十多年?,得他?知遇之恩青云直上,尚能下如此狠手,往后又会怎么?对付他?呢?
“他?们进宫时算音声人身份,如今要么?在梨园,要么?在教坊司,不?通曲乐,不?善舞蹈,搁在哪儿都显眼,好找!还有?,告诉王太医,药用得不?重,大半是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