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气盛的五皇子顷刻间被闻雪朝激起了少年天性,他卸下了外袍,缓步走到琥珀跟前。
琥珀见有陌生人走入了自己的领地,两只耳朵向前高高竖起,鼻中发出了不耐烦的响声。见琥珀恐有暴走之兆,司马官忙欲上前阻拦,却见赵凤辞猛地抓住马笼头,手臂压制在了琥珀的脖颈处,随即迅速翻身上马,夹紧马肚扬起了缰绳。
琥珀感受到了背上人的控制力,它重重刨了刨脚下的泥土,仰首向前小跑了起来。赵凤辞有力的驭马声传进了琥珀的耳里,汗血宝马逐渐加快了步伐,须臾间便追上了前方的冰饕。
闻雪朝听到了身侧呼啸的风声,知道是赵凤辞追赶上来了。心中一时也起了好胜之心,挥起缰绳催促冰饕加快速度。冰饕终于遇到了强劲的对手,加快速度朝远方跑去。赵凤辞骑着琥珀逐渐与自己拉开了距离,十五岁的少年将军英姿飒爽,挺拔的背影俊逸中带着一丝意气风发,整个人散发着蓬勃的朝气。
两人你追我赶骑了半圈,闻雪朝的眼前突然一片眩晕,饮酒的后劲上来了。他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但见前方的五皇子跑得正酣,心中不甘示弱,咬咬牙又跟了上去。
赵凤辞正策马跑得酣畅淋漓,却发现身侧冰饕的步伐有些不对劲。他回头看向马背上的闻雪朝,发现此人脸色红得有些不自然,额间冷汗涔涔,双手松开缰绳,竟有向后仰倒之势。
“闻雪朝!”赵凤辞大喝一声,见闻雪朝没有反应,情急之下忙用手肘处撑住马背,趁两马并行之际手脚借力腾向低空,反手松开琥珀的缰绳,翻身跃在了冰饕的背上。
赵凤辞用手臂扶住了向后仰倒的闻雪朝,一把抓住前方冰饕的缰绳,扭转马头向回奔去。
闻雪朝阖上双眼倚在赵凤辞肩侧,眉头紧紧皱着,身上淡淡的酒气混着云披的香料气味飘进了赵凤辞鼻间。
赵凤辞才知这人来跑马前居然还饮了酒,一时有些无言。
行至中途,闻雪朝被冰饕颠簸的步伐震醒了,他张口断断续续说着什么,声音太过微弱,赵凤辞只好俯下头细听。
“太太颠了,我想吐。”闻雪朝虚弱地说道。
赵凤辞:“……”
两人刚回到马场大门前,闻雪朝便连滚带爬翻身下马,蹲在地上开始呕吐不止。闻澜正在同阿申打赌谁家主子会赢,见自家公子吐得肝肠寸断,忙跑上前探看主子安危。司马官也以为闻雪朝出了什么差池,一时吓得面无血色。
“他人没事,只是饮酒过度罢了。”赵凤辞牵过琥珀和冰饕的缰绳,淡淡说道。两匹马喷着鼻息,安静地跟在赵凤辞身后。
闻澜谢过五殿下,小心翼翼地扶着主子上了轿,闻雪朝刚沾上软榻便瘫作一团,连与旁人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告诉你家公子,饮酒之后切忌上马。”闻澜正要拉上遮帘,听到帘外传来五殿下的声音。
“公子平日几乎不饮酒,今日不知怎的饮了那么多。”闻澜看了眼怏怏不振的公子,对五殿下怯怯地说道。
闻雪朝醒来时已是次日正午,他脑子里一片混沌,捂着脑袋在榻上坐了半晌,想要忆起昨日在马场到底发生了什么。闻澜见公子醒了,连忙从侍女处端了盥洗的用具,来到榻前侍候少爷。
“公子您可算醒了,昨夜您回府后又吐了几遭,二夫人差点准备请大夫上门呢!”闻澜想到昨夜还心有余悸。幸亏公子看起来似乎恢复的还不错,脸色已经比昨日看起来好多了。
“我是什么时候回府的……五皇子呢?”闻雪朝依稀记得自己昨日差点吐了五殿下一身,马背上的记忆却只记得零星的片段。好像是自己差点掉下马,被五皇子及时拉了一把。
还没等闻澜回话,云容阁前便传来了一阵嘈杂声。一道杏黄色的身影大步迈入了闻雪朝的后院,闻府的奴仆非但没有阻拦,反而纷纷跪了一地。
闻雪朝见到来人,马上欲从塌上下来,却被赵启邈挥手制止了:“我有私事要与你说,你让闲杂人等先退下。”
闻澜轻轻掩上了房门,带着所有侍候的奴仆退出内厅。太子仔细环视了一圈四周,见厅中没了外人,幽幽开口道:“雪朝,我要你帮我个忙。”
闻雪朝为赵启邈沏了杯茶:“这世上还有殿下解决不了的事?”
“你可听说过寒香殿的女官灵芝?”
“这灵芝我倒的确有所耳闻,是个大美人。民间传闻她入宫前乃广陵第一才女,艳压群芳。”闻雪朝眨了眨眼,“难不成表兄看上了这灵芝姑娘,想纳入府中做小?”
赵启邈眼中闪过一丝阴郁,他犹豫了半晌,说道:“她昨夜在寒香殿的后院投井死了。”
“是我派人干的。”
闻雪朝倒茶的手微微一僵。
“昨夜我和老七都喝多了,安宁贵妃派灵芝出宫来寻老七,老七和她在路上错过。当时我正在前院散步解酒,管事领了灵芝来见,我酒后一时失态,就……。”
“她昨夜哭闹着不肯,一直在挣扎。我醉得厉害,下手便重些,在她身上留了不少印子。安宁贵妃和母后一向不对付,我担心她跑回宫里告状,让安宁贵妃抓了我的把柄。”
“她出宫的轿子是安宁的人,我不敢动手……”
“你便派人通知寒香殿宫里的暗哨将她私下处理了,伪装成自尽的样子投入井里?”闻雪朝接着赵启邈的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