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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费尽心机谋生路（第1页）

每次在宫门口守候，等着那些心惊胆寒的宫人小跑着匆匆将东西扔下，又狂奔而去，便是那种有鬼追着般的样子！有时候真实存在的人比虚假的鬼更可怕！明曦编出的鬼故事只是吓人，而皇甫烨却真的是在杀人！

明曦虽然被禁足，但是仍然是皇妃的待遇。可是下旨的当日，所有的供应便减半了！

看到送来的那些，小绍子气得跳脚大骂！明曦却淡然的说，“小绍子，将这些存储好，不必骂了！”

若说是其他之物倒也罢了，只是这正是暑天，居然不给承欢殿送冰块了！整个殿中都如火炉一般，闷热得喘不过气来！幸好是承欢殿中有一口水井，平时是作冰水果之用，没有冰块，明曦便命人汲了井水洒在地上，也可以去除暑气，只是屋里面的湿度越发的重了！

一直过了五天，终于天降大雨！这一下雨，又连续的下了三天！整个的殿外都被连绵的雨幕遮了，这雨就像是老天爷发脾气打翻了水盆，雨水像是一盆水一盆水的从天上泼下来，便是打了雨伞出行，也被那巨大的冲动掀翻，根本无法行走！

明曦整日的将窗洞开，望着外面的雨景，园中的花哪堪如此催残，没半个时辰便只有花杆不见花瓣，端是绿肥红瘦到可怜！

明曦在纸上将自己还能记得的关于雨景之类的诗词一一默写而出，权作消遣！

“城上高楼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惊风乱飐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墙。岭树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回肠。共来百越文身地，犹自音书滞一乡。”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昨夜风疏雨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小绍子略识几个字，虽然不通诗文，但是看得出这里面是昀妃的心境。或是以思乡寄托，或者是闺阁体。他对明曦道，“皇上不来，娘娘也不能出去，不过皇上的旨意可是不曾说过不许写信！娘娘既然能写就如此诗句，为何不让人送与皇上去看？皇上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只要看到娘娘的诗句，自然就明白娘娘的心意！到那里，娘娘又何必终日愁眉紧锁呢？”

“你说的虽有道理，却不是本宫所愿！”明曦写下的这些都不是自己所作，虽然诗句优美，终究是别人的心语，而非本身。她将那些诗句统统的丢入一个竹筐，任谁也不许动！

这日明曦写了周邦彦《大浦》：“对宿烟收，春禽静，飞雨时鸣高屋。墙头青玉旆，洗铅霜都尽，嫩梢相触。润逼琴丝，寒侵枕障，虫网吹粘帘竹。邮亭无人处，听檐声不断，困眠初熟。奈愁极频惊，梦轻难记，自怜幽独。行人归意速，最先念、流潦妨车毂。怎奈向兰成憔悴，卫玠清羸，等闲时、易伤心目。未怪平阳客，双泪流、笛中哀曲。况萧索、青芜国，红糁铺地，门外荆桃如菽。夜游共谁秉烛。”

最后一个字写完，突然感觉到为什么会想起这首词呢，就是因数这境与在凝阴阁中之时的样子极为相似。虽然不像周邦彦还描写的行人异客，可是，那份孤独与凄然却是一般无二！

这承欢殿，成了另一个凝阴阁了！

看着外面如注的雨水，明曦想起每逢阴雨之日，母亲的腿便越发的肿痛，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回宫时与母亲匆匆一面，再不曾见过。不知今日今时，母亲那里如何？可有人照料？

想到此，明曦让小绍子前去探问，并叮嘱一定要问清这些时日用什么药。不一会儿小绍子去而复返，将淳太妃的情况说了下。仍是旧日的情况，倒不曾有什么恶变。不过，淳太妃让小绍子带了一样东西，说对明曦今日的境况或许会有用处！

小绍子拿出一个长长的盒子，从中取出一尾古琴！

明曦认得，这是母亲钟爱的绿绮！

“绿绮”原是汉代著名文人司马相如弹奏的一张名琴。据说是梁王慕名司马相如的文采，请他作赋。司马相如以“如玉赋”相赠，梁王看此赋词藻瑰丽，气韵非凡，极是大气！梁王极为喜欢，便以“绿琦古琴”回赠。绿绮古琴是传世名琴，琴内有铭文，上书“桐梓合精”，也就是说，这是桐木、梓木结合的精华！司马相如得了绿绮琴后十分喜欢，如珍如宝。他精湛的琴瑟配上绿绮绝妙的音色，使得绿绮琴名噪一时。更传说司马相如就是以此琴弹起琴歌《凤求凰》向卓文君求爱。文君听琴后，理解了琴曲的含意，不由脸红耳热，心驰神往。她倾心相如的文才，为酬“知音之遇”，便夜奔相如住所，缔结良缘。从此，司马相如以琴追求文君，被传为千古佳话。《如玉赋》之才思，《凤求凰》之情愫，均是文人雅士所向往的美妙之事！

当然这琴并不是那支琴，只是仿制的绿绮式古琴，不过此琴木质精良，琴音纯正，也是琴中的佳品。淳太妃身体好时，不时也以此琴弹奏一番，以解凝阴阁的愁闷。明曦在一旁耳濡目染，对此技也十分钟爱，后来便是明曦弹奏，淳妃听琴。

相较于棋艺，琴艺并不精专，不过此时明曦得此琴却明白母亲的意思，棋虽精却无声，琴虽小却可传情。只要用心弹奏，其心意便可入皇上之耳，便有出头之日！

明曦将绿绮仔细的擦拭过，命人摆开琴架，焚起安神香，净身沐浴，凝神息心，一直到天色近傍晚时分，雨势也渐渐小了，明曦才素手轻抚琴弦，弹出了第一个乐音！

这是一曲《雨打芭蕉》。此曲旋律紧密衔接、优美抒情，歌唱性很强，既流畅明快，表达了人们的喜悦之情，也展现了诗情画意般的岭南风光。再加上一连串分裂的短句，顿音的节奏，犹如淅淅沥沥的雨点敲打着芭蕉，使人联想到芭蕉婆娑起舞之态。

这曲子本是喜悦欢快的，可是明曦此时的心境却毫无喜色，偏生的愁闷，结果是这一曲下来，将那份喜悦的欢快之音化作了悲愤的铿锵之声，如铁马冰河般的急剧倾泻，直穿雨幕，冲过宫墙，飞击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