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饿了。&rdo;
李师傅让他先回到座位上,严肃地说:
&ldo;做人要学规矩,越是身份贵重的人,越要有规矩。&rdo;
小皇子忽然想起了坤宁宫额娘昨晚给他说的一句话,马上接过师傅的话:
&ldo;一定要听师傅的话,师傅教规矩,学生学规矩。&rdo;
李师傅一听小皇子这话,不禁笑了笑,心想小皇子果然反应灵敏,天真可爱。他接着教导小皇子:
&ldo;比如想尿尿,要先告诉我,我同意你去,你才能去。&rdo;
&ldo;对,师傅不同意,我一定尿在裤子里。&rdo;
李师傅不禁笑出声来:
&ldo;孺子可教也!&rdo;
下了学,张文亮和几个小太监簇拥着小皇子一个劲地赞扬他,说他聪明、懂规矩,尊重先生,献宝似的把他送到了储秀宫。今天,是载淳在储秀宫生母身边的最后一天,明天一大早,他就要移居弘德宫。生母懿贵妃当然希望儿子在自己身边多逗留一会儿,可小皇于偏偏从小就疏远她,她曾不止一次伤心过、落泪过。因为小皇子接近坤宁宫皇后,她曾设下&ldo;陷阱&rdo;,把两个宫女的命给送了。小皇子在母亲身边好不自由,正想离开,这时,乾清宫的大太监来传皇上口谕:
&ldo;万岁爷口谕,让大阿哥到坤宁宫与皇上、皇后共进晚膳。&rdo;
小皇子一听这话,一抽身,跑了。懿贵妃气得两眼迸火,牙咬得吱吱响。皇上只是传儿子去用膳,并没宣儿子的母亲,可见,咸丰的心里已没有了懿贵妃,她越想越气,泪珠直往下滚。
这一切,安德海全看在眼里,他也为懿贵妃鸣不平,他见左右并没有其他太监、宫女,便推心置腹起来了:
&ldo;兰姐姐息怒,气伤了身子不值得。&rdo;
安德海在懿贵妃最伤心的时候,守在她的身边,知冷知暖,她十分感动。这个小安子,是除母亲以外,天底下最了解自己最心疼自己的人了。对于懿贵妃来说,安德海是难觅的知音。于是,懿贵妃收起了泪水,叹口气道:
&ldo;皇后没生育,但大阿哥并没把她当后娘看待,反而越来越亲近她,她不费任何力气,便有了个儿子,还是个孝子。皇上近几年来也格外看中她,叫我怎咽这口气?&rdo;
其实,懿贵妃一半为儿子不孝而哭,一半为自已被冷落而哭。她哭的是几年来好不容易挣得的地位,眼看要动摇。到底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安德海虽算不上绝对的局外人,但他不存在皇后及嫔妃之间的争风吃醋问题,他毕竟是个男人,看问题到底比懿贵妃清醒多了。
&ldo;依奴才之见,娘娘应该把心放宽一点。&rdo;
安德海突然停住了,他深知懿贵妃的脾气,她顺心时,天大的错可以容忍,她不顺心时,芝麻粒大的事能掀起冲天之浪。可懿贵妃正想听安德海的高见,突然&ldo;卡壳&rdo;了,她有些不耐烦:
&ldo;什么娘娘、奴才的,这儿又没有外人,快说,我最讨厌吞
吞吐吐的。&rdo;
&ldo;庶,依我之见,皇后是女流之辈,她有德无才,皇上是敬她不爱她,量她无论如何也掀不起大浪。丽妃妖艳多情,皇上爱她不敬她,她是浅薄之辈,量她也不敢对娘娘怎么样。娘娘你德才兼备,俏丽貌美,皇上之所以近来少来,有些疏远姐姐,弟弟猜想可能是姐姐有点、有点、有点……&rdo;
安德海不敢直言,他想说有点&ldo;心狠&rdo;,因为懿贵妃鞭毙宫女之事,后来被咸丰得知了,他非常不满。咸丰皇帝继承他生母孝淑睿皇后之美德‐‐敦厚、善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心爱的贵妃竟如此心狠手辣。
&ldo;有点什么?快说。&rdo;
安德海开头几句说到贵妃娘娘的心坎里去了,懿贵妃正在沾沾自喜之时,安德海又&ldo;卡壳&rdo;了,她不免恼了。这一催问,安德海更不敢直言了,他在努力寻觅一个既准确又不使娘娘震怒的词儿,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ldo;娘娘再温柔一点就完美无缺了。&rdo;
懿妃被安德海这么一点,心里亮了。是呀,自己这些年来,似乎已经忘了温柔的兰儿是怎样嗲声嗲气地躺在皇上怀里撒娇的。生了皇子,被连升三级,从贵人到嫔。妃、贵妃,尊贵的娘娘似乎对所有的人,甚至对皇后都有些摆架子,宫女、太监们最怕自己,皇上也曾流露出不满,自己容貌并没衰,皇上不满一定是由自己的个性脾气变坏所引起的。小安子是心腹,他的话有道理。
&ldo;小安子,还是你为姐姐好,我有本事从贵人到贵妃,我也有本事把皇上重新拉回我的身边。&rdo;
姐弟俩会心地笑了。
大阿哥入学了却了咸丰的一桩心事,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于是他殷切地希望儿子早日成材,一统大业。近日来,咸丰的下腹时感疼痛,有时夜里竟疼痛难忍,不到万不得已的程度,他都不惊动侍寝的太监。有时,夜里疼起来,他便辗转反侧,呻吟起来。太医们也把过脉,开过药方,但吃了药以后仍不见疼痛减轻。咸丰刚过而立之年,难道是阳寿将近?他越想越害怕,皇于尚幼,后妃嫔妃年轻无依,他可不愿意撒手而去。
这天,他坐着轿子到前殿召见军机大臣,商讨剿尽捻军之事,坐在轿子里一阵眩晕,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几个轿夫觉得轿子忽地一斜,便小心翼翼地让随行御前太监问问皇上有何事吩咐。御前太监在轿子外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