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应是最后一根了。”秋娘叹了口气,熄掉香炉后,夹起断针靠近火苗,打量了少顷,她又将针凑到自己鼻间,“这针上有股味道,除去血腥味以外的特殊气味。
能潜伏在你体内多年,却依旧香气不散,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香。此人必定在南疆待过。”
江元白将身子裹得密不透风,自秋娘进门后,他的脸色便一直没有缓和。
当年那些人,都得为曾经的事情付出代价。
若不是怕打草惊蛇,若不是为了将冷眼旁观暗中操纵的人引出来,他何必等了数年。
逍遥这么久,也该尝尝报应的滋味。
江松进门,秋娘抱着胳膊退到外室,他俯下身子,低声在江元白耳边禀报,“杜念远回府后没多久,方鸿卓便暗中从侧门去了杜家,统共在杜家待了两个时辰,出门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江元白笑笑,指尖摩挲着柔软的领口,上面沾染了陈怀柔的体香,他低眉细细想了少顷,知道方鸿卓的狐狸尾巴终究藏不住了。
圣上喜他不争不抢,不涉党争,他数十年如一日的伪装着独善其身的形貌,不到关键时候,又怎会轻易表明立场。
前一阵子方凝出事,二皇子在与大皇子的争斗中明显呈压倒性优势,这刺激了方鸿卓的神经,令他快速为自己选定新主。
冯谦死了,方鸿卓便要为着二皇子的势力,周旋好靖国公和杜家的关系。
他那张脸,还真能颠倒黑白。
江元白摆了摆手,江松身子更低一些,“透些消息出去,让靖国公别被蒙在鼓里,自家孙子死了,总要弄清楚真相。”
杜念远回府后,杜兴平必然第一时间着人毁灭证据,尤其是那两个美人,她们亲眼目睹了杜念远将五石散扔给冯谦,冯谦吃下没多久便坠楼身亡。
若是被靖国公知晓,铁定拼着最后一口老气也要与杜家斗个你死我活。
窝里乱,比旁人动手更为致命。
夜里起了风,零星飘起年后的第一场雪来。
京城的冬,往往积雪化净,新雪赶至,房中烧的旺盛的炭火噼啪响着,窗角的香早已灭掉,漆黑的床前,银白的光透过窗纸映出浅淡的乌白。
江元白睡得极不安稳,他双眼紧闭,两手紧紧攥成拳头挡在身前,他时而焦虑,时而辗转咬牙,像是做了噩梦,额头出了许多虚汗。
沉重的梦境仿佛将他困在其中,明知道是假的,情绪却跟随着梦中的场景不断紧张害怕,就像多年前的事情再度发生,胸口的刀痕还未愈合便又叫人不怀好意的挑开。
那一双手握着锋利的刀柄,刀尖割破他的肉,慢慢划出血珠子后,又狠狠往下一扎,他痛苦的吟出声来,刀尖兀的一提,刀刃横压下来,顺着他腹部的曲线勾画出殷红的鬼魅。